也不是没有细想，只是平常实在很少出门，不知道哪些有趣的地方。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那个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其实最主要的是心里装着能跟她偶遇的希望。
不管何时，在人潮多的地方，我总是左顾右盼，期望能看到那张日思夜寐的脸庞，其实想也知道不可能再遇到，在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花光了毕生运气了，上帝可没慷慨到可以让我透支的份上。
不知道从那以后她有没有再来过这条街道，是一个人，还是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伴。她走在这街上的时候会不会施舍般想起我，会不会在榭寄生下停留，身边那个男孩吻了她吗……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可能知道答案了吧。
这世上有些人明明已经感受不到了，心中也不会再为他难过，留下的全是“疑问”这种情感，可是却能在心中久久盘踞，挥之不去，仿佛在遇见那一刻印记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以刺青的方式烫下。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自己抹掉那块刺青，只能凭借别人的介入来完成。我一直没有去寻找那个可以帮助我的人，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孤芳自赏的高傲，但其实每一次创造都会附带毁灭，我是害怕再次皮开肉绽。
“怎么了？”
“没事，在想一些事情。”
她伸了食指过来，点在我的眉头上揉了揉，“都扭成麻花了，舒展一下啦。”
“噢，不好意思。”我有点错愕。
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每个手指都能感觉到血管的收缩。
“我吃完啦！”
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另一只手轻握着拳头，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我埋着头继续吃，大家都没说什么，我以为她很快会觉得无聊，但是她始终也没掏出手机来，眼睛饶有兴趣地一直盯着外面。我朝外面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伸手到她眼前挥了一挥，她回过神疑惑地看着我。
“在看什么呢？”
“我有时候无聊的空隙我就会观察周围的人，去想象他们的生活，虽然说不能完全体会到吧，但是也能猜到一二。其实每个人都像一本书，哪怕你猜错了，你去解读之余，也恰巧填满了你的空虚。”
“我是一本什么样的书？”我在心底暗暗地佩服她的思想境界如此地高。
“你啊？嗯~侦探小说吧。”她若有所思地说。
“此话怎讲？”
“一直试着去解读，却一直没猜中结果，越发掘越引人入胜。”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我有点奇怪。
窗外路口的红灯开始闪烁，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红色的光影一直遗留在她脸上并未随着转变绿灯而消去。
大概是妆容的原因吧，我想。
跟她相识了那么久，我从没有机会认真端详她的脸，现在一看其实她长得蛮好看的，不，是非常漂亮，仅这一顿饭的时间经常能感觉到有各种各样的目光往这边投过来。
这世上从不乏天使，但是大多数是用从母胎出生的方式出场的——头先面迎世界，只有她是吊着威亚徐徐降下来的，落地的时候甚至不惹灰尘。
“怎么感觉你在兜圈子说我城府深呢？”我看着她佯嗔道。
她的眼睛里像是装着一整个星系，看着有一种漂浮感。
“我要骂你还用拐着弯骂你么。”她不屑地说。
“你的性格怎么跟你的长相那么不搭呢，会不会是这样才没男朋友。”
“你表里如一啊，那你怎么没有女朋友。”
“你看，你又在拐弯骂我。”
“啊？”
“你说我表里如一，我性格那么阴暗，可我的外表是那么阳光帅气。”我佯装得意地甩了一下头发。
“呃……嗯……我建议你没事的话可以多出来晒晒太阳，不要对“”阳光”有什么曲解。”
“你属蛇的吧？”
“不是啊，干嘛？”
“那怎么那么喜欢拐弯抹角。”
“你属牛的吧？”
“不是啊。”
“那怎么那么喜欢钻牛角尖。”
我们相视哈哈一笑。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江边已经堆满了游人，有一些妇女在跳“广场舞”。
“有时候啊，我挺向往这种生活的。”
“嗯？跳广场舞的生活？”我不解地问。
“那种状态，可以放松到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那种状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在想象着那种轻快的状态，眼睛半眯着。
“你肩上有很重的包袱吗？”
“算是对生活的不妥协吧。”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这种人的，对未来充满着热情。”
“热情？倒不如说是无奈。”
我错愕地看着她，平日里看她嘻嘻哈哈地，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
她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红灯的光影还残留在她眼里。
我有点心疼，想抱她一下。
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样的我身上能有什么正能量传达给她呢，只会如黑洞般吞噬着她的阳光吧。
我抬起一只手不自觉摸了一下她的头，她转过头跟看着傻子一样看着我。
“头……头发有点东西。”
她的眼神充满了狐疑，但是还是伸手摸了一下。
怎么可能有东西呢……
“不用谢。”我像是第一次撒谎的小孩，有点紧张又有怕被戳破的不安。
她灵动地眨了眨双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我们沿着江边走了一会，倚在栏杆上歇息，江水被轮渡推地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哗啦哗啦地响。
我想起了那年在海边露营的时候，海水也是哗啦哗啦地冲着沙子。我多久没联系他们了呢？虽然他们的近况也能在网上知道，但是好久没见面了。不知道再次相见的时候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他们是否还如当初那样简单，他们是不是还在贯彻自己的道路呢，还是已经变成了人人都讨厌的大人了。
“你的眉头又蹙起来了。”
我愣了一下，挑了一下眉，“是吗？”
“都快挤成揉皱的纸了”她望着江面，“真想拿个东西帮你熨一下。”
“好像不早了呢，要不要回去了？”我看了一下时间。
“那就回去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是失礼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她继续说道。
“啊？”我有点错愕。
她停了下来，乜斜着眼看着我，“逗你呢，笨蛋。”
“噢！我还以为听错了。”顿了一下，“刚才在想高中时候的旧友呢，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们了，这种感觉有点陌生。”
“是吗。”
“有时候挺想找他们聚聚的，但是又怕没什么话讲会尴尬。”
“如果是真的很要好的朋友就不会觉得尴尬，如果开始尴尬了，那你们就开始陌生了。”这次她转过了头，“不妨去验证一下。”
“你怎么有那么多大道理，读书厉害的人都这么能说的吗？”
她迈开了步伐往前走，我赶忙跟了上去，“是一个人没事做的时候悟出来的哦，人本来就笨了，更加不能固步自封，不去思考。”
“怎么感觉你……又在拐弯骂我。”
“可没有哦，你要是这样觉得的话，可能我们是一样的人吧。”
“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嗯？”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句电影台词。你到了。”
“嗯。”
她双手提着包放在前面，神情很愉悦地盯着脚尖，不时看一下车来时的方向。她突然抬起头问我：“你也是这里搭车吗？”
“不是，先送你上车吧。”
“明明这么温暖，怎么会没女朋友呢。啧啧。”她脸上含有笑意。
我心头一愣。
温暖吗？那天的她感受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