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棠从未见过孕妇分娩的情况,只见沈青妆在屋内声嘶力竭,喊完之后又静悄悄,过了一会又开始喊,许观棠心急如焚,她知道在古代妇人生产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如今沈青妆生产竟过了七八个时辰,倘是真的要进鬼门关了。
“嫂...嫂嫂......”沈青妆满脸都是虚汗,额发已然完全湿透,许观棠抓着的她的手完全是冰冷的,“如果我再晕过去,嫂嫂可否在我身边多念念我家将军的名字?”
“郡主,还是我来念吧。”一旁的绿苓突然开口,“郡主您有一天多没合眼了,您先去小憩一会,等会奴婢叫您。”
“只是念念名字,没什么大碍。”许观棠笑笑,“青妆别怕,嫂嫂在这呢,你先休息一会,有了力气才能生孩子不是?”
沈青妆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深夜。
沈青妆情况已经渐渐好转,许观棠终于支撑不下去,从屋内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却看见绿苓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悄悄的抹着眼泪。
“绿苓你怎么了?”许观棠坐在绿苓身边道。
“郡主,奴婢是替您委屈。”绿苓擦了擦眼泪,“奴婢从十岁跟着您在宫里过活,知您为何处事处处小心,也知您在那满是皇亲,却举目无亲的深宫是怎样的挣扎。”
奴婢从未见过您真心实意得笑过,直到遇见了将军,您才终于慢慢露出了喜色,这段姻缘本是要定下的,却未想到阴差阳错的,您竟嫁到了国公府,还要跟那沈家小姐互道姐妹......”
“......?”
许观棠有些发懵。啥?原来的许观棠是喜欢梁清卫的吗?然后心上人变表弟吗?她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她都失忆了再告诉她有点尴尬?
“绿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与将军是弟嫂,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交际,你是跟我从宫里出来的,才更应该知道闲言碎语的坏处。”许观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好从利害关系方面淡淡说道。
“是奴婢胡言了......”绿苓看着许观棠,微微发怔,郡主真的变了很多,过往每每提起梁将军,郡主总是哀容上眉。
“好了好了,你快扶我去休息,我现在走路都不直了。”许观棠清爽一笑,歪倒在绿苓的肩上。
绿苓咯咯一笑:“不过喜欢歪在奴婢肩上倒是没变。”
卯时。
许观棠听见孩子的哭声猛地惊醒,急急忙忙的跑到旁屋一看,一个粉黑粉黑,浑身上下皱皱巴巴的小男孩正躺在稳婆怀里哇哇哭,沈青妆已然精神了很多,正歪着头看着孩子笑。
“这臭小子,可算是落地了!”许观棠走上前,从稳婆那里接过孩子送到沈青妆跟前,“你这儿子这样折磨你,可见以后得是个混世魔王,现在快打两下解解一天一夜的乏。”
“嫂嫂怎么跟一个孩子计较?”沈青妆心疼道,“我可不舍得......”
“看见你们母子平安我就安心了。”许观棠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脑门,又轻轻抚了两下,“外面那群恶狼还等着我出去挡这呢。臭小子,你婶婶还得出去为你搏上一搏!”
搏上一搏吗?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夫人尽可宽心,上阵搏杀乃是为夫该做的事情。”
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了屋门,宽大的手掌轻轻搭在许观棠的肩上。
许观棠听言猛地回头,只见梁清平一身黑衣立在她的身后,深棕的眸子此刻正盯着她的眼睛,微皱的眉头隐隐有些乏意,额间耳畔还留着些许碎发。
这个男人,是这些时日,午夜梦回间她总能隐约看见却记不起脸庞的那个人。是她这些时日来,期盼尽快到来好松松她紧张的神经的那个人。是她本应该最熟悉,此刻相见却陌生非常的那个人。
许观棠不知道为什么,鼻尖有些微酸,眼睛也渐渐开始朦胧,这个人的出现,为什么会让她这样安心?
“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