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罗瑟尔准时下了班,下了班之后去薛祺慎的诊所补了牙。补了牙,总是感觉怪怪的。人的身体是大自然的馈赠,但有任何一个部位不舒服或是有任何部件做了更换,总没有原装的好使。牙齿也一样。无论多好的材料,总没有千万年来进化的材料那么契合自己所用。
牙齿补好以后,罗瑟尔问薛祺慎:“费用多少?”
薛祺慎很客气:“不用啦,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了吧。”
罗瑟尔向来分明:“那不行,朋友归朋友,你可以给我打折,但是亲兄弟明算账,该付的钱总还是要付的。没道理这样占你的便宜。你这是靠手艺吃饭的辛苦钱,没道理这个钱我都不付。而且你还都用的好材料,怎么也不能让你亏本不是。”
罗瑟尔的话说得薛祺慎熨帖:“行,那你就付几十块钱吧。”
罗瑟尔以前从来没有去过牙医诊所,对牙科的事一窍不通,只知道看牙很贵,断没有几十块钱解决问题的道理,扫了付款码,付了188.88,一起发吧,又担心地问道:“够不够啊?要不我再付一点?”
薛祺慎收拾了一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够了够了。”
罗瑟尔不放心,又扫了一边付款码,付了66.66,一起顺,依然担心占了薛祺慎的便宜:“走吧,我们去吃晚饭?不过还是要委屈你跟我一起喝粥。”
宜兴吃晚饭向来比大城市偏早些,正常情况下,一般五点就下班了,罗瑟尔到薛祺慎的诊所要从城西开车到城东,遇到下班高峰,开车就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诊所之后,薛祺慎正在给其他患者弄牙齿等了半个多小时,到她自己补牙又弄了一个小时左右,七点吃晚饭已经很晚了。薛祺慎的中午饭也早就不够消耗的了:“行,那走吧,我回来再消毒吧。”
罗瑟尔请薛祺慎喝了粥。喝粥的时候聊起罗瑟尔经常口腔溃疡,要么就是待它自愈,要嘛就是吃热辣煎炸的食物以毒攻毒。
薛祺慎听得直皱眉:“这样可不行!很痛的!而且好得很慢啊!”热心道,“这样,下次再溃疡,你就到我这里来喷药,我们有很好用的进口的药,喷的时候很痛,但是之后很快就会好。喷了以后呢,溃疡上会形成一层膜,就不会那么痛了,好起来很快。”
罗瑟尔连连点头:“行,我这几天已经感觉它要长出来了。”
薛祺慎道:“给你补牙的时候没看到啊?”
罗瑟尔舔了舔嘴巴:“现在只是隐隐作痛,对着镜子我能看到有点红,所以我说它快要长出来了嘛!”
薛祺慎叮嘱道:“那要是真溃疡了,你就来找我啊,这个药很好用!”
没几天,罗瑟尔心想事成愁眉苦脸地联系了薛祺慎:“口腔溃疡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微小的伤口它来了!它带着剧烈的疼痛它来了!”
罗瑟尔不爱吃蔬菜,压力大,很容易口腔溃疡,每次口腔溃疡都会特别烦躁,极大地影响正常生活。
薛祺慎看了一下:“嚯!这个火山口还挺大!”安慰道,“没事啊,我们这个药挺管用,喷了很快就没这么疼了。不过喷的时候有点疼的,你忍一忍啊。”
薛祺慎喷了药,罗瑟尔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头晕眼花,泪眼朦胧,口齿不清:“这不是有点疼,是很疼啊!”
喷了药,薛祺慎没收费,罗瑟尔照旧请薛祺慎吃了晚饭再把薛祺慎送回家。
只是这个口腔溃疡的神药效果似乎没有薛祺慎说的那么好。喷了药,在巨大的疼痛感之后,是一直隐隐约约细微的痛。过了三四天,隐痛仍在。罗瑟尔忍不住发消息向薛琪胜投诉:“薛医生,这个药的效果好像一般啊。平时我的口腔溃疡一周左右也能好。这个神药喷了这么久,溃疡还是隐隐作痛。”
薛祺慎只得安慰道:“你的溃疡还挺严重的。平时要多注意多吃蔬菜水果,多休息,压力不要太大。女孩子嘛,不用太拼的。”
这样的言辞,薛祺慎已经对罗瑟尔说过好几次,罗瑟尔有些失望。一方面,她对薛祺慎说了好多次,她不爱吃蔬菜,薛祺慎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她吃蔬菜;另一方面,她自觉工作认真努力负责,薛祺慎却总是表现出对女孩子努力工作的不赞同。也许在薛祺慎看来,一个家庭里,男性应当承担养家的主要责任,但在罗瑟尔看来,薛祺慎不尊重女性,不尊重女性的劳动能力和劳动成果。于是,罗瑟尔将薛祺慎放在了普通朋友的位置,如果有需要,可以向薛祺慎求助,同时无需在意薛祺慎对女性的态度如何,一举两得。
在罗爸罗妈的圈子里,向来秉持共享主义原则,会将优质的资源、好的东西、不错的朋友等等推介给自己的朋友圈。罗瑟尔很好地继承了罗爸罗妈的这个习惯。于是,在几次闺蜜团的聚会中,罗瑟尔把薛祺慎带上了:“这位薛医生就是我常常提到的牙医先生嗷!有什么牙科方面的问题都是可以找他的哦!”罗瑟尔还趁热打铁地带晨小姐去看了牙。
罗瑟尔对薛祺慎没有很坏的印象。只是在多次的相处之中,罗瑟尔很确定,她始终对薛启胜不来电,她和薛祺慎只能止步于朋友。并且薛祺慎对罗瑟尔也没有特别的关注。罗瑟尔想,既然双方互相好感度不够,那便不如早点结束尚未开始的可能。于是,罗瑟尔向秦简做了简要的汇报:“小姐姐,我和薛医生做普通朋友就好啦!你不要想多哦!我和他更适合做普通朋友。我对他不来电呢,而且他对我也没什么想法,所以我觉得你可能要和他说清楚哦,人家可以早点开始找别的出路。”
秦简表示很遗憾,不断劝说:“不用这么快做决定吧?再处处看啊,也许哪天就有感觉了呢?”
其实女人对于自己的情感归宿有很准确的第六感。对存有好感的人,便会不自觉的亲近;对只能定义成朋友的人便会下意识保持距离。秦简说服不了罗瑟尔,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当朋友处着吧,也许哪天你们就有缘分了呢?我还是觉得你和他挺配的!真的!”
很快便到了平安夜。薛祺慎早前提到过他为了考职称废寝忘食,愁白了头发,累黑了眼圈。罗瑟尔记住了。平安夜那天,罗瑟尔原本是要加班的,愣是踩着商场打烊的点,买了一组眼霜套装送给薛祺慎;快过年的时候,又送了一个大礼盒的巧克力给薛祺慎。罗瑟尔便再也没联系过薛祺慎。倒是疫情开始之后,薛祺慎偶尔会联系罗瑟尔闲聊几句,诸如在家待得怎么样啦?无不无聊呀?
罗瑟尔也只是礼貌地回应几句。直到言玉琼提起要去薛祺慎那里看牙,罗瑟尔才算和薛祺慎恢复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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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补个牙的代价还挺大啊!”言玉琼开玩笑,“又要请他吃饭,又要送东西给他。”
罗瑟尔挠头:“因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补个牙到底要花多少钱啊!他到今天也没和我说补牙到底要多少钱,我也只能对他客气点啦。”
“你看,你这明显就是没有生活常识吧!”言玉琼吐槽,“你又不是补的金牙,花几百块钱足够了吧?你算算你花了多少了?”
罗瑟尔老老实实开始算:“吃饭吃了好几顿,还带他吃过日料,一顿日料吃了两三千,还送了他一组眼霜套装,两千左右,光这两个就将近五千了……还有平时零零散散的零食,小礼物什么的……嚯!”罗瑟尔惨叫,“照这个算法,我不是亏死了!”
言玉琼戏谑道:“没事没事,我去他那里看牙,争取让他多打打折,尽可能挽回你的损失。”
罗瑟尔嘤嘤嘤:“这得打多少折才能把这个损失挽回啊!你总不能在他那里装个金牙吧?也太丑了!”
言玉琼沉默了一刻:“……那我尽可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让他解决了……”
“嗐!大不了以后咱就不给他这样花钱啦!花都花出去了,你就是不去,我花出去的钱送出去的东西也不会问他要回来不是。我是觉得他手艺还不错,所以推荐你去他那里的啦,毕竟他是做小区里的患者的生意,还有很多小朋友也在他那里弄牙齿,如果技术不好的话,他也做不出口碑不是。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以后不去他那里也无所谓的啦!”罗瑟尔道。
“这个肯定啊。”言玉琼道,“那就明天早上哦!你和我一起去哦!”
罗瑟尔笑:“知道啦!我和你一起去!不要害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