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道了谢出了店去,本来她还想为孩子们和自己置办一套衣服的,可刚刚点钱时才觉连买阿濛额带的钱都悬着,衣服是没戏的了,总不能用抢的吧,回过头想着乌廊里应是还有一些衣服的,将就着吧。
“戴上……”云聆将阿濛放下来,蹲下来给阿濛白绷带解了,将新买的额带给他戴上,挡住那额间黑勾半莲,戴好后,云聆又在阿濛脸蛋上吧唧一口,调笑道:“额带好看,我们家阿濛更好看又可爱!”
可能云聆下口没轻没重的,阿濛白皙脸上红了一大片,似乎觉得疼,眼角含着泪花,哭唧唧念着哥哥,钻进了石三怀里。
石三温柔的笑了笑,抱着小小的一团,安抚地揉着他的头发。
“这小家伙……”云聆看着阿濛的反应,不禁无奈笑了。
然后一手抱起掉眼泪的阿濛,一手拉着石三,看着远处水洲的山峦说:“走了,回家了。”
“连双照水廊附近都没人住了吗.....”云聆一路往双照水廊走,人越来越少,更是荒草丛生,风戚枝凄。
云聆走过双照水廊,穿过寐山山关便到了清辉,轻轻放下了阿濛愣愣看着。
踏着浴莲湖里的石块于云纹莲纱水庭,大庭小亭蓝纱飘飘荡荡,云缈风撩;从水庭过摇水桥,步步伴莲香到云家大宅;从云家大宅后堂出去,直行是上寐山的竹林石阶,左行穿过一片落羽杉林是知书阁,是夫子教门生习书道灵的地方;右行还是穿过一片落羽杉是灵术校场,是家主宗师训练门生灵术的地方;穿过校场便是莲塔,各门各族门生前来参加上灵赛的场所。
怎...怎么会......
云聆看着不知觉已走到云家大宅门前,眼框泛红,伸出手颤颤地摸了摸木门上红色的小手印,那时当初阿濛满月庆,阿姐云挽抱着小家伙沾了红墨印上去的.....
“怎么....都在,当初不是.....”云聆喃喃道,感觉心揪着疼,过往种种是刻进心里的伤痛。
若是十八岁那年是锦,伤痛不过缝几针,美好才是锦上添花。
心锦上刺出来的血花,越艳越窒息......
云家大宅不是早已毁于大火.......是重建了吗?云聆抹了眼泪,心道后,正想推门而入,大门在这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谌婆婆!?”云聆定眼看清来人后,惊呼一声,在她的印象里除了秋冬季,谌婆婆是从不下寐山的,连出乌廊云聆也没见过几次,这出现在云宅里让云聆难免讶异。
谌婆婆也是一惊,没想到她找了好些年的云聆今日突然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当初众修士绞杀寐山暴君之时,谌婆婆正好不在寐山。等到回来时,寐山早已是死尸遍野,血染莲水,听灵修人士说寐山暴君死了,但云聆和阿濛的尸体谌婆婆怎么也没找到。谌婆婆随后用寻灵盘测到云聆的灵息,但却无法确切测到她的所处,一隔就是三年。
谌婆婆脸上没多余特别的表情,对云聆依然冷声冷气道:“命够硬的,当初皇城军队和灵修武兵都来杀你,你都没死,还能站在我面前。”
云聆心里知道谌婆婆刀子嘴豆腐心,抱着胳膊挑眉看着谌婆婆,讨好卖俏道:“难道老太婆不希望我活着么?”
见谌婆婆不置可否哼了一声,云聆笑了笑,然后唤了唤石三和阿濛前来。
谌婆婆见到牵着石三,两只小腿歪歪扭扭走着过来的阿濛,指着小家伙,对着云聆惊问道:“阿濛?!”
云聆一边感叹谌婆婆对她和对阿濛的差别也太大了吧,一边点了点头回答了谌婆婆。
谌婆婆见云聆点了头,顿时喜笑颜开,蹲下来张开双臂,对阿濛说:“阿濛,来,婆婆抱.......还记得婆婆吗?”
阿濛看着谌婆婆,歪着小脑袋,巴眨巴眨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回忆了半天,阿濛还是没回忆起啥来,但小家伙觉得谌婆婆很亲切,还是松了握着石三的手,奔进了谌婆婆的怀里,软声念叨着:“阿濛.....不记得了。”
“不记得没事,以后要记得婆婆.....”谌婆婆抱起阿濛说道,然后刮了刮他的小鼻梁,惹得阿濛咯咯笑。
谌婆婆逗完阿濛,撇过头看着石三,对云聆问道:“这孩子是?”
云聆听谌婆婆这么一问,走到石三旁边,揽过他的肩膀,一脸骄傲回答道:“石三,我徒弟。这么好看的小公子,自然是我的徒弟了。”
云聆话音刚落,石三紧接着对谌婆婆拘了一礼。
谌婆婆一听,对石三颇有好感,嘲讽云聆道:“撇开那小公子是你徒弟不说,就小公子的品行礼性拿来和你比,你是远远不及,真不知道你能教他什么,你个做师父的倒不如跟徒弟学学。”
“我.....”云聆看了看石三的俊颜礼姿,又看了看谌婆婆盯着自己一脸烂泥扶不上墙模样,回想了自己平日里洒脱粗鲁的行径,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云聆一路回清辉,对石三也是满心好奇,石三穿的衣服不华贵,甚至还有补丁,可他身上却每每透露出世家子弟的雅贵之气,这让云聆时不时猜测自己的徒弟定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毕竟,像石三长得这么好看的,世家贵族都没几个能与其媲美!
“哎呀,不跟你个老太婆扯嘴皮子。一路都累死了,赶紧回乌廊歇歇.....歇歇....!”云聆扁起嘴抱怨着,拉着石三,跨过门槛,往后堂走去。
谌婆婆抱着阿濛跟在云聆后面:“死丫头,你当我这儿是歇脚客栈?”
云聆没理谌婆婆,上竹林石阶时,云聆突然想起,问道:“老太婆,清辉....是你重建的吧?”
外人都道寐山清辉是魔山鬼城,定是没人来这里修房子,能在这里修房子那就只有住在这里的谌婆婆喽。
谌婆婆一听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三年找点事干,随便建的。废墟残垣、尘飞土扬的,我看着糟心........”
云聆听后嘴角一勾,没说话,心道:这老太婆,还真是表里不一哈.....
“阿濛是还只有一岁多点?这不是都三年过去.......”没过多久,谌婆婆的声音从云聆身后传来。
云聆难为地笑了笑,回道:“说来话长,回了乌廊慢慢说。”
“你是怎么死而复活的?”
“谁救了你?”
“为什么救你?”
“若是你当年没死,为何时隔三年才回来?”
“怎么收了个徒弟?”
谌婆婆幽幽在云聆身后一连好几问,听得云聆脑子乱哄哄的。
“我....我不知道,死老太婆!跟你说了回乌廊再说!还没完没了?!”
“哼。”
谌婆婆轻哼了一声,瞧着云聆的背影,心里暗叹:这丫头...死了一次比当初在乌廊那一年晕晕噩噩、邪阴魔气时好多了,活泼欢洒些了。
到了乌廊,谌婆婆给石三安排了房间,云聆则住她原来的房间,乌廊没有仆人,为了照顾好阿濛,阿濛本来是安置到谌婆婆房里的,可在阿濛强烈要求之下,阿濛成功去了他三哥哥的房间里睡着。
各自回房洗了尘,换了身衣服,到饭堂吃了饭,石三回屋哄着阿濛,云聆则给谌婆婆回答着刚才的问题。
“原来是木门李家秘境蝗女一族救了你,难怪.....”难怪寻灵盘测不到云聆的所处,天蝗岭可是圣缈之地,谌婆婆心道。
“难怪什么?”云聆吊儿郎当坐在茶案旁,听谌婆婆说到一半不说了,疑惑开口问。
“没什么。”谌婆婆看她一眼,敷衍岔开话题,“这么说来,你怎么死而复生还是个谜?”
云聆点了点头,抚过脖子的手拆开黑布条,露出深暗的伤口,开口说:“从伤口来看,下手简直就是又狠重又利落,应当是死得透,没曾想我还是活过来,够怪的。”
谌婆婆盯着云聆脖子上的伤痕,说道:“听闻当初国师可是拿着毕默剑,将你一剑封喉,这剑杀伤力比不上‘一刀二’的另外一剑一刀,但只要被毕默剑所伤,伤口是不会愈合,任何灵丹妙药都没有用。”
“被毕默剑一剑封喉,你必死无疑,你现在还能活脱脱地在我面前,我只能想到唯一一个可能。”谌婆婆看着云聆顿了顿,继续道,“黑莲刺。你的黑莲刺在你脖喉,黑莲之力兴许抵挡住了毕默剑一部分的剑锋。”
“有这个可能,什么时候我去找小壶问问,她比较了解毕默剑。”云聆一边重新将黑布条缠遮好脖颈,一边点头肯定了谌婆婆的话,紧接着从包袱里拿出古灵图鉴,对谌婆婆问道,“对了,老太婆,你知不知道.....凡物润,则运而用之,量宗于灵.....是什么意思呀?”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云二废材看起书来了....”谌婆婆很是意外看着云聆拿出一本书翻开,不禁打趣道,“死过一次,变化甚大。”
云聆极其无语瞧了瞧谌婆婆:“唉,你个死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