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狼如同幽灵般在林中游荡,时不时会回到营帐前。
华清与月儿捂着嘴待在角落,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到了冰点。
月儿拽了拽华清,附在她耳边轻轻道:“公主,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死公主当活公主医,试试能不能驯服这狼。”
“什么叫死公主……”华清嗔怪地看了一眼月儿“此话虽是惹人不喜,话糙理不糙,我权且试试。”
“你可记住,北梁的娘娘小姐们一个个可娇贵得很,你可莫要逞一时口快,小心到时连我都护不住你。”
“公主说笑了,奴婢到了北梁,就是个哑巴。”
“就你油嘴滑舌的满身是理。”华清瞧了瞧月儿,抬了抬手“你若真是个哑巴,日后谁陪我度过北梁的长夜啊。”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中空的木管道:“这是我平日里驯鸟用的,不知现在能否有用。”
华清将那木管放在嘴边,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吹出了声音。
那狼似乎并没有靠近,华清竟还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声的狼叫。
她连自己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都不晓得,这狼接下来的反应她也是一无所知。
正这么想着,外头一声尖叫划破宁静。
“有狼!有狼!”外头是双翠的声音,双翠这一声大喊,将所有的使节和随行的人马都吵醒了。
外面人声渐渐嘈杂起来,有惊恐,有蛮横,其中双翠依然不断的喊着“有狼啊!有狼!”
“不好,他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这样会将狼引过来吗?亏他们还是东陵之人,真是丢脸。”华清暗暗抱怨,被身边的月儿听了个一清二楚。
“公主,莫要与他们置气。左右是群使节,等他们回了东陵,公主便此生不必再与之相见了。”
华清听了月儿这句话,心里莫名涌出一股酸涩:“连你也觉得我此生都回不去东陵了吗。”
“是奴婢失言了。”月儿连忙跪地俯身“请公主降罪。”
“罢了,我又不是那文弱小姐,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华清摆了摆手“外面人声嘈杂,我先出去平一平,你就在此不要到处走动。”
华清出了帐子,冲着嘈杂处厉声呵斥道:“你们胡乱扯着嗓子喊什么?不知道越喊越引狼来吗?”
“东陵向来以驯兽闻名,猛兽能听人指挥上阵杀敌,怎的东陵英武先辈教导出你们这群废物。东陵把这样的人等拿出去做使节,真是煞了脸面。”
华清振振有词,那群使节叫华清一吼倒是安分了许多。嘈杂之声消散。
“如今我们身处山林,遇见飞禽走兽在所难免,现如今狼还未扑上来咬,你们又何必惊慌。”
华清说完,不禁在心中暗自寻思,这华柔还真是不会选人,选出来的侍卫一个个都是草包,胆子还没有针尖大。
想着便往帐子内走,还摆了摆手道:“既然无事,那便各睡各的,明日一早起程加紧赶路。等到了北梁,也好早些分道扬镳不是?”
说罢便钻回了帐子,空留一众人在身后。
不过多久天便亮了,华清虽是躺下了,却一夜未眠。趁着天刚亮,她便独自一人进了林子。
林间晨雾漫漫,周遭弥散着草叶香气,华清一个人走走逛逛倒是惬意得很。
走着走着,眼前蓦地窜过一道白影。
是昨天那只狼!
她下意识掏出木管想要故技重施,但那狼完全不被影响,直直冲着华清扑过来,一双狼眼死死盯着她,牙齿在若隐若现的晨雾中显得愈发森寒。
一个堂堂以驯兽立国的东陵,若是公主死在一只野狼手里岂不是要落得千年的笑柄……
华清脑海里已经想出了自己“死”后被嘲笑的种种画面……
明明昨夜还若有其事地取笑那些使节来着,没想到啊,命运如此捉弄她。今日她也成了自己口中的废材了。
那狼眼瞧着便冲到她身前咬断她的脖子……
扑通一声,华清被那只狼按倒在地,来自兽的血腥气息喷上她的脖子,似乎下一秒那狼的尖牙就会把她的脖子刺穿——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就在华清死期将近之时,平日里身边的兄弟教给她的对付凶兽的法子蓦地涌进脑海。华清连忙低声唱起呜咽般的东陵古老歌声——
“啊……呜……呜……”东陵这驯兽的曲调已经流传许久,虽然听着奇怪又令人难过,不过仍然有用,狼停下来了!华清心中暗松一口气,继续唱着歌谣,按着记忆中大哥曾告诉自己的,用手轻轻摸着那狼的背。
那狼退了几步,明显不再对她抱有敌意了。华清拿出木管,按着自己唱出的曲调吹出一个又一个低沉平缓的音。
狼已经退至十步开外,明显被她驯服了。
华清之前可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如今脱了险,便闭上眼睛长抒了一口气,可一闭上眼睛,豆大的眼泪就不受她控制掉了下来。
华清抹了抹眼泪,扶着树干,拖着发软的双腿,战栗着往前走。
刚才连命都快没了,如今平静了许多,不过还是被吓坏了。
她才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要是说不害怕刚才那一幕,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今她就连回忆都不敢回忆。
那狼“嗷呜”一声,跟在华清身后,张口便拽走了华清的香囊。
华清心下想着,左不过是个香囊,不要了也就作罢,她实在是不愿跟那狼多待一刻钟。
那狼似乎能懂她的心思,回头晃了晃叼着香囊的脑袋,示意华清跟着它往前走。
华清刚想无视那狼,却突然回了头跟上去。
母后送她的玉佩!还在香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