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缘回到屋舍,一打开门就看见富丞和林双两个人在床上打闹,林双双手偷袭着富丞的腋窝,富丞一脸笑容的躲闪求饶,浑身的肥肉如风吹皱湖面一般不停地颤动。
顾缘见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三人结识以来,富丞说话总是惹得林双生气,然后就打闹起来,有时他们也会凑到顾缘身边来嬉闹,不过顾缘觉得自己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大人了,不该这样,便会躲地远远,在一旁笑着观看。
开门的声音响起,两人停止了动作,一齐往门口望来,其中林双问道:“怎么样,过了吗?”
顾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反问他们:“你们呢?”
那两人互看一眼,齐齐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富丞,嘴角翘起,如同绽开的菊花,顾缘就知道他们也成功加入了藏经阁和外事堂。
“好,大家都前程似锦,我们今天战个痛快。”说着,林双扔了一个枕头给顾缘。
顾缘把枕头扔到一边,给自己倒了碗水,笑道:“你们玩,我看着。”
林双怒道:“富丞,顾缘不跟我们玩,我们孤立他。”
富丞附和道:“好,我们不跟他说话了。”说着,拿起枕头跟林双互相殴打起来。
两人拿着枕头互扇巴掌打闹够了,一齐下床来,富丞突然面露愁苦,说道:“我们三个相识不久,如今却要分开了。”
闻言,顾缘心中亦是不舍,因为一旦加入堂口,便要住到专门的屋舍里去,像顾缘,因后山路远,所以药堂专门提供住宿,而林双,可能因为要外出行商,也会离开,惟有富丞,藏经阁离弟子院稍近,不提供住宿。
顾缘安慰道:“我就在后山,离得不远,可以过来玩。”富丞点点头,闷着不说话了。
“来来来,今日同喜,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见两人都愁苦万分,林双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裹,献宝似地打开,里面竟是一个黑溜溜的瓶子。
瓶子细颈垂腹,林双搬动时里面有液体流动的闷响声,打开红布包裹的瓶口,淡淡地酒香便四溢开来。
“竹叶清酒,这是我用一篮果子从厨堂里换来的。”说着,林双把茶杯里的茶水倒光,满满地倒了三碗酒。
顾缘从没喝酒,就小时候他爹沾了一筷子给他尝过,尝完后嘴巴又苦又辣,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喝酒了。
顾缘摇头苦笑:“我看你们喝。”
林双挑着眉头朝顾缘眨眨眼,做出一副“你敢不敢喝”的臭屁模样,顾缘自然不会虚他,装出一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模样,端起酒碗便轻轻抿了一口。
嗯……芳香醇厚,甜绵微苦,还不错。
顾缘点点头,翘起嘴角,心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咕噜咕噜”一口饮尽。
看到顾缘这般喝酒法,林双急了,喊道:“哎哎哎,你别这般喝酒呀,照你这样,我的酒都不够三个人喝。”
“嗝~”
顾缘本想说声好,但没想到一出口便打了个嗝,歪倚在桌子上,手撑着脑袋,两颊微红。
顾缘定定地看着林双,只见林双的嘴巴不停地说动,但却一直发出“嗡嗡”的声音,不由得傻笑,觉得有趣极了。
林双看着连脖子都红透的顾缘,不禁扶额苦笑:“这家伙已经不行了,富丞,来,我们喝。”
富丞一拍桌子,忙道:“稍等,我去拿点吃食,咱们边吃边喝边聊。”
一阵翻箱倒柜,富丞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堆辣椒腌制的鸭架,肆意散发的香辣味道冲刺顾缘的鼻腔。顾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辣的,他不喜欢。
看到一整包麻辣鸭架,林双大声抱怨:“好你个小胖子,昨天我就闻到这股味道了,我还以为你的袜子臭了,原来是你偷偷藏了好吃的。”
被林双如此奚落,富丞大脸涨红,尴尬一笑:“我昨天猜你今天会弄酒来,便没有拿出来,嘿嘿。”
“这么热的天,你藏了一天一宿,该不会馊了吧?”
“哪有,你闻,一点都不酸。”
“那怎么有股臭味。”
“嘿嘿,怕你们闻到偷吃,和袜子藏在一起的。”
“……”
……
十月初九,秋意渐凉,昨夜又梦到了姐姐。
顾缘捂着额头,坐在床上发呆,屋子里还弥留着谈谈的酒味和鸭架香辣的味道。
屋舍的大门敞开,富丞光着膀子在门口用一瓢一瓢的水从头上浇下去,这是在冲澡。
水是井水,又加上天气转凉,冷得出奇,富丞一边哆嗦一边抱怨:“斯哈——这么大的酒味,等下去藏经阁定受责骂。”
“谁让你喝这么多,怪谁?怪你自己。”
林双收拾好行李,也拎着一桶水过来,从头浇下,跟着富丞一块儿在清晨的凉风中哆嗦。
林双昨日已得了消息,他今日便要跟着外事堂管事前往山下县城,先去店铺里做一个月的伙计。
他的行李包裹被塞的满满的,因为分别在即,富丞找了块怪石,刻了三个人的名字,当作礼物偷偷塞了进去,不料却被林双发现,言道“包裹又重又沉,你还给我塞石头”,不过看富丞泪眼婆娑的样子,咬牙切齿的收下了。
顾缘本想送一株多福草给他,但害怕多福草太过名贵,被人看见招来灾祸,于是昨晚多饮了一碗酒为他践行。
“对了,今天还有要事要做。”
顾缘无声嘀咕,嗅了嗅自己的衣裳,还好喝得少,没多大气味,不需要像富丞和林双那样,一大早起来用凉水冲澡。
或许是昨夜一番饮酒践行,今日几人倒和往常一样了,离别的愁苦减弱许多,
起了床,在门口拿着树枝,练了一会儿剑法,又和富丞一起目送林双离开后,顾缘便去了人事堂做了登记,把自己转到了药堂。
“呼……从今天起,正式是药堂弟子了……”
顾缘长长吁了口气,觉得这好事来之不易。
办完手续,顾缘立马去了药堂,问过侍卫,知道楼鹤长老正在炼药室,道了谢便匆匆前往。
绕了一个大弯,顾缘便进了一方小院,花草茂盛,碧藤缠绕,角落里堆满了柴火,而正前面炼药室此刻大门紧闭,唯独一扇小窗开着,谈谈的白烟从窗子里飘出来,混杂着药的清香。
“弟子顾缘,前来报到。”
顾缘在门外执礼,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