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哥是什么时候到上海的?安顿好了吗?我这食宿都方便,出门还有电车站,你搬来住吧,让小弟也尽尽地主之宜。”
“贤弟太客气了,我还有好几个同伴,我们已经安顿好了,就不过来打扰了,这次我过来认认门儿,等公事办完了,咱们兄弟再好好叙叙。”
“这样啊,公事要紧。”周明德站起身,走到茶几边,弯腰取了一张便签纸,在纸上写上电话号码,又拿回来递给骆长弓,“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若是我不在家,你可以给我留言。”
周明德说着,又环顾了四周,像今天这样,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真是非常少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家里基本上都会有人。”
这时门厅有动静传来,紧接着就听见周立的大嗓门儿,“阿来,快进来,别摸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稀罕。”
只听到门外传来林阿来的声音,“唉就来,立哥,等等我,这是新车,你等我锁上的。”
林阿来拿了条长长的锁链,一头穿过人力车的车轮,然后绕过门外门廊上的立柱,绕过一圈后,拿了把大锁,“咔嚓”一声锁上,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转过头看见周立打开大门,站在门边,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我说阿来呀,我怎么感觉你喜欢拉车呢?你摸车跟摸女人一样,要不我跟德哥说一说,也别让你当保镖了,直接给你包个车,让你过够瘾,还能给咱们挣点儿钱,哈哈……怎么样?”周立靠着门框,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林阿来太好玩了,一辆人力车而已,从见到的那一刻起,居然看着它两眼发光,拿块抹布擦呀擦呀,把整个车擦得锃明瓦亮,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立哥,那怎么能一样,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车吗,路上跑的那些哪比得上咱们的这辆车?”林阿来边说边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
那倒是!周立也不否认,一般一辆新车也就十五块钱左右,他们这辆花了三十块,车型比别的车略大些,座椅用的是真皮软包,遮雨棚也选择的是最豪华的,车边配了油灯照明,车把上还有摇铃可以鸣笛,整个车透着一股贵族范儿,难怪把林阿来给迷住了。
周立和林阿来走进客厅,只见周明德站在客厅中央。
“呀,德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吗?”周立连忙打招呼。
“大少爷好。”林阿来紧随其后。
周明德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个人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毫无安全意识,看来以后还得训练。
“阿立,有客人在呢,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周明德向周立招招手,等周立走近,拉着他的一条胳膊,“来,认识一下,这是骆大哥,刚从我舅舅那边过来。”
我对骆长弓笑着介绍:“让你看笑话了,这是我的小兄弟,周立。”
骆长弓早都站起来了,听到周明德介绍他,连忙伸出双手,一抱拳:“久仰久仰,鄙人骆长弓,我听李主任提起过你。”
“骆大哥好。”周立连忙回了一礼。
周明德又转身对跟在后面的林阿来说:“阿来,见一下,这是骆少爷。”
林阿来连忙鞠了一躬,“骆少爷好。”
“你好,你好。”骆长弓微微点头微笑着回答。
周明德介绍完两人,请骆长弓在沙发上再次落座。
周立见林阿来,有些不自在
,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你不是要看地图吗?赶快去看吧,省得大嫂要出门,你还找不到北。”
林阿来连连点头,他像周明德一弯腰,“大少爷,那我先去看图了。”
周明德点点头,林阿来就告退回房了。
周明德这才转头对骆长弓笑着解释:“这是我家的护院,刚从杭城过来,还什么都不懂。”
骆长弓神色不变,周明德对周立的态度明显不同,这个周立恐怕是周明德的左膀右臂,这个人他以后要重视,那个林阿来应该只是个保镖。
骆长弓亲切地与周立拉家常,不一会儿就摸清楚了周立的情况,周明德只是微笑地喝着周立泡的茶,冷眼旁观周立在不经意之间把自己的情况卖的个干干净净,好在他还有些底线,并不多说周明德的情况。
周明德轻叹一口气,唉,任重道远呀!看样子必须要培训,周立根本就没有危机意识,也不了解语言陷阱,真是愁人!
这个骆长弓?周明德默默地摸了摸下巴,怕是没那么简单,舅舅的手下应该是友非敌
,这么当着他的面这么对待周立,却是好意给他提个醒。
周明德默默的向骆长弓拱了拱手,骆长弓一挑眉,知道周明德懂得了他的暗示,他停下话头,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哎呀,我该回去了。”
说完他站起身又对周明德拱了拱手,“周老弟,我今天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周明德连忙也站起来挽留,“骆大哥,一会儿吃了午饭再走吧,你弟妹今天中午有事情不回来,咱们兄弟喝一杯?”
骆长弓拜拜手,“自家兄弟,我不是跟你客气,今天我是请假出来的,本来想着认个门送个东西就回去的,就跟上司请了一会儿假,再不回去会挨训的,呵呵……咱们兄弟来日方长,改日咱们再不醉不归。”
听到骆长弓说还有上司,周明德就不再挽留他了,“既如此,那就不耽误骆大哥了,等骆大哥方便了,可以给我打电话,留一个联系地址,可好?”
“阿立,去给骆大哥拿上五包龙井茶。”周明德扭头吩咐周立,看着周立去了,又对骆长弓说:“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拿几包龙井,回去给你的同伴们分一分,也算尝尝我们的杭城特产。”
周立很快把茶叶拿来,都是特级龙井,骆长弓没有推辞,而是弯腰提起小皮箱,把茶叶装进去,这才笑眯眯地向周明德道谢:“那我就替朋友们谢谢周老弟了。”
送走骆长弓,周明德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瞪了周立一眼。
周立摸摸头,不明白周明德为什么瞪他?他没做什么错事吧?难道是德哥只让他租车,而他却买了一辆?
周立觉得这可以解释,他挺了挺脊背,理直气壮的说:“大嫂说不租车,要捡最好的买。”
嗯?周明德一头雾水,周立这在说什么?什么租车买车?乱七八糟的。
周立见周明德还瞪他,有些委屈的嘟囔:“你光让我办事儿,连钱都不给,还是大嫂给的钱,大嫂说的要直接买车的。”
周明德这下听懂了,这是说的人力车,这确实是他的疏忽,最近周立一直跟着父亲办事儿,账目借款是跟着工地走的,他一时忘了给周立钱了。
至于租车还是买车?他们也不差那几个钱,叶真想买那就买呗,难不成他还为这个事情生气吗?这个周立简直不知所谓!
周明德狠狠的在周立的背部拍了一巴掌,“站好了,站直,你看像什么样子?到这会儿都没发现你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周立努力的挺直身子,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显然处在懵逼中。
周明德扬起头,右手握拳,在脑门上轻轻的敲着,真是烦恼啊!这傻小子傻乎乎的模样怎么教嘛!
周明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头想说什么,又觉得仰着脖子难受,他没好气的敲了敲沙发座位,“坐过来,坐下说话。”
周立嘿嘿一笑,屁颠儿屁颠儿地坐在周明德对面,身子前倾,小声的说:“德哥,我干啥错事儿了你就直说,别老打我,家里现在有别人了,我不要面子啊。”
周明德给气笑了,这小子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好,给你面子。你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我来告诉你。第一,你跟林阿来回来,大敞的房门,在门口逗留那么长时间,知不知道很不安全?第二,我在客厅看了你半天,你居然都没发现客厅有人,还有没有点安全意识?第三,你第一天认识骆大哥,就让人把你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差不多连你几岁还尿床都知道了,是不是傻啊?你还问我你错哪儿了?叫我看就没对的地方。”
周立愣愣的听着周明德一条一条的说着他的错处,突然感觉无法辩驳,他是不爱动脑子,可也不傻,仔细回想一下,那个骆长弓确实在套他的话,而他确实也是被傻乎乎的牵着走,这是怎么了?他这么傻吗?
周立双手捂着脸,真是羞的无地自容,真是的,和骆长弓聊天儿聊起童年的趣事,他确实把去姥姥家尿床的事儿都分享了,他跟骆长弓那么熟了吗?简直不忍直视。
周明德继续打击他,“你说说你,你帮父亲办事儿的时候也这么糊涂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能说吗?要是你一直这样办事儿,我可没脸再跟父亲说你精明能干,我可臊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