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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海上精灵·天空中的神迹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分,元瑶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细微的流动,风向已经开始在发生变动,她立即吩咐减速航行,眼睛注视着前方海面。慢慢的,空气中的扭曲的风越加突出,海面也不再平静,肉眼所见之处能稍微看到海水在旋转,往中心地带海水在疯转。“停!”元瑶下令停止继续往前航行,把船停在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好巨大的一个漩涡啊!”

“是啊,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要是掉进去只怕再也出不来了。”

“那倒也不一定,我听人说过,漩涡中心是非常安全的,如果被卷入漩涡中,找到进入漩涡中心的通道也是可以救得一命的。”

“真的假的,这么神?”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嘛?”

站在甲板高处的人远眺着看似如黑洞一般的漩涡,议论纷纷,畏惧之余更好奇船长将船停在漩涡边上是有生命打算,都扭转头看着元瑶,等待着她的指令。

“你真的要下去吗?”大副还在问她,只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但他知道或许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我必须下去。”元瑶态度决绝。“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漩涡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一路艰险到如今,多有死伤,都是因为我们对于海洋深处的环境以及海洋的力量太未知了,才会让我的决定害死了船上二十号兄弟。而现在我的心里出现一股从没有过的感觉,我似乎能预感到下面一定是我们寻找的东西。如果是因为我们的畏惧而放弃了,下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我们还有没有信念和性命找到它,我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没有退路的。”

大副沉默不语良久,“你把这个戴上,这是我母亲为我祈得的平安符,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大副把脖子上面的平安符摘下来递到元瑶手里。

“那是你母亲替你求的,我不能拿,你还是自己好好戴起来,平安回去见你母亲。”元瑶把大副递平安符的手推回去了,“我会平安回来的,若是,若是我没法再回来,你就得行驶起大副的权利,接替我把剩下的人都安全带回去。”

元瑶乘坐一条小船划着桨匀速地朝着漩涡靠近,船上的所有人都揪着心看着元瑶,再没有人说一句话。只见元瑶的小船进入漩涡边缘的时候,还能看出来元瑶在努力控制船的方向,很快小船在漩涡的力量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元瑶也放弃了抵抗,双手牢牢地抓住小船地两边,任由小船在漩涡中旋转着靠近漩涡中心。一切看起来都好像并没有特别出大的事故,直到漩涡中心附近强劲的撕扯力将元瑶的小船撕成了碎片,元瑶失去了承载跌入了海中,她最后是抓住了一块木板在水面挣扎,然后随着快速旋转的水面转了两圈后便消失了。

“船长——”

“元瑶——”

船上的众人不由控制地大声喊着元瑶,然而漩涡就像一头默默进食的无声怪兽,任他们再声嘶力竭地呼喊都没有回应。

“大副,是不是要组织人去援救船长?”

“不,船长当时说她一个人去,不需要支援,我们要相信她,她带我们克服了那么多困难,这次她也一定可以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点什么呢?”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岗位上,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们在原地等着船长平安归来。”

靠着身体内习得的浅浅的海洋之力,元瑶运用海水幻化出一个保护膜裹住身体,才没有在混乱的海水中失去知觉溺水。她的身体还在旋转,在她的印象中她应该是已经被牵引至接近海洋底部了,周遭都是漆黑一片,奇怪的是元瑶不经意地往下一瞥,海底却又一团隐隐幽幽的光。按理来说深海中的光不可能穿透太远,再加上海水一直在旋转,光早就被吞没了,但是出现在海底的光看似柔弱却有着超强的生命力,刺穿了黑暗的深海底部,元瑶依靠着海水的旋转逐渐下沉,她想要靠近看清楚光源具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在平坦的海底矗立着一个石峰,石峰的的顶部托着一块菱形的黑色石头,亮眼的光芒就是它散发出来的,幽蓝的冷光辐射在漩涡中心底部,清冷的光辉和旋转的海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隔着一定的距离元瑶都能感觉出黑色石头不简单,包围它的光都是灵力外化凝结成的,能够直接让灵力可视没有绝对雄浑的灵力储备是绝不可能做到的,并且黑色石头孤零零地处在漩涡中心,那它就是引起四条洋流交汇的原因了,这两点因素足够让元瑶判断灵力源现在就在她眼前,近在咫尺。

面对手到擒来的灵力源元瑶兴奋了起来,眼睛里面都充满了光,她稳住身形运用海洋之力在旋转的海水切出一条缝隙好让她的身体穿过。突然,眼前一暗,之前充盈的光一瞬间被遮蔽掉了,但是没过多久又重新亮起来了。元瑶切出的缝隙都来不及让她穿过就合上了,短暂熄灭的光芒让元瑶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在被海水带着旋转的同时她看清楚了光熄灭的原因。不是黑色石头自己灭了光源,而是有一个庞然大物遮住了,而这个庞然大物围绕着黑色石头游来游去,光芒明明暗暗的,多次定睛确认后元瑶看明白了是一只类似于海龟的生物在黑石边上,它有着海龟的身形,但是它比海龟要大十几倍,它没有四肢,取而代之的是六条粗壮的触手。

忽然出现的生物搅乱了元瑶的计划,在取得灵力源的行动计划上又多了一个不确定因素。可能会让事情变得很棘手,但是元瑶也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脱离漩涡的办法,兵行险着看似冒进却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元瑶找准位置,在水中凝成一条水绳绑到了大怪兽的一条触手上,大怪兽一遍遍地绕着黑石转圈圈,一点一点地把元瑶从旋转地海水中拖了出来。元瑶偷偷躲在了一个角落暗中观察,大怪兽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存在,仍然像一个机器一样地转着圈。元瑶心中想到了两个原因,要么它是在保护光源,要么它就是也被困在了漩涡之中,考虑到刚才元瑶被它拉出漩涡的力量,想挣脱漩涡应该不成问题,所以第一个原因比较站得住脚,无疑对元瑶来说是很不想面对的,她一旦取走黑石,海中怪兽必定会攻击她,到时候又得是一场恶斗,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元瑶取出长老给到她的一块绣满符号的方形的蓝布,将灵力源装入其中能稳定灵力源不暴走,还能起到隔绝灵力源的作用。她想幻化水绳悄无声息地在怪兽眼皮子底下偷走黑石,可等水绳的一端靠近黑石便被它的光削碎了。元瑶一直躲在怪兽的阴影当中跟着它一样围着中心的石峰打转,她敏捷地游到了怪兽的上方,幻化出来几炳长剑,然后再次闪躲到阴影中。然后快速操纵其中两柄长剑下降刺向底下的大怪兽,计谋凑效了,大怪兽果然往上游去找剩下的长剑。利用大怪兽离开的片刻,元瑶迅速地游到石峰顶部,一把用蓝布盖住黑石,刹那间海底进入了无边地黑暗之中。

海精灵的眼睛在黑暗的海中视物毫无障碍,元瑶摘走黑石的时候,她看到原本矗立的石峰顷刻间碎裂坍塌,在海洋底部形成了一个大的空洞,她怔怔地看着脚下地空洞,她好像听见了来自空洞里面呼呼咆哮声。失去光源的大怪兽一下子被激怒了,它调转头去找石峰所在的位置,但是已经长久习惯了光芒照耀的它已经无法再适应漆黑的海底环境,它就像一个瞎子一样胡乱撞击拍打。元瑶轻巧地躲避,现在还不能离开,她要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安全离开地时机。元瑶紧张地将蓝布包袱藏在身上,反复确认不会掉出来,她看到大怪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一直往下寻找,它不知道之前的海底已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而它正一步一步地游向洞中。看到它游进了底下的洞中,元瑶不禁有些唏嘘,不知道洞里等待它会是什么命运。

四周的海水旋转的速度在降低,杂混交织的洋流在没有黑石的吸力之下开始变得温和,漩涡在逐步消散瓦解。元瑶等来了她要的时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片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地海域。

“快看,漩涡在溃散。”负责瞭望的人在船上大呼。

大副站上高处,看着逐渐变小的漩涡,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你果然说到做到,没有食言。”

所有人都站上了船头,几十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漩涡消失的地方,捏紧了拳头等着船长出现在海面上。在焦急地漫长等待后,元瑶小小的身躯在海面出现彻底让整船的人失去了理智,爆发了雷鸣般的呼喊庆贺。

“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我们可以返回到我们的家园了。”元瑶回到船上见到她的船员们只说了这句话就失去了力气,晕倒在了甲板上。

经历了九个半月的返航,离三岛再次出现在视线中,船上的人都忍不住掩面而泣,恨不得立马回到岛上。望着壮观的洛萨墙,头一次如此渴望回归到墙内,元瑶看着同船的兄弟伙伴各个都翘首眺望也很替他们高兴,她多么希望在岛上也有一个人能日夜期盼她的回家。高兴之余,元瑶从下令返航的时候心中就埋下了一颗不安种子,原本没有了黑石的吸力洋流应该就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上,可是就在调转船头后,消失的漩涡又出现了,只不过比之前的小了许多。没了黑石也产生了海洋漩涡,难道是还有什么未知力量在海底?还是海底凭空出现的空洞中有神秘力量?一心只想加快回家步伐的元瑶以及全体船员并没有多去在意,取得灵力源的兴奋能覆盖所有的悲伤,也能麻痹掉观察危险信号的神经。在返航的路上,冷静下来的元瑶不停地在想漩涡底下的真相,直到她看到了洛萨墙后才没再想了,然而没有人预料到本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带了末日之劫。

乐卿和六长老接到元瑶的船到港的讯号后早早到了码头等待,码头围满了民众,都踮起脚尖远眺勇士回归。高大的洛萨墙缓缓地打开一扇门,元瑶的船一点点露出全貌,码头上顿时爆发了欢呼,等到船靠近码头的时候,民众将手中的鲜花扔在地上,给勇士们铺上了一条鲜花路以示最崇高的敬意,

“回来了,我们的英雄,在三年的航海中你们辛苦了!”乐卿没等下船的人对他行礼便敞开双手表示欢迎。

“王,我们回来了,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务。”元瑶领头行礼,将蓝布包袱举过头顶献给乐卿。

“你们是人民的英雄,你们应该得到族人中最高的礼遇,我已经安排好人给你们接风洗尘,快起来吧。”乐卿接过蓝布包袱,双手扶起元瑶。

“王,元瑶失职,当初出发的五十人,回来只有三十人,剩余的二十人元瑶没有将他们安全带回来,还请王责罚。”

“你言重了,我们都知道西南海域多凶险,你能安全将剩余的人带回来,并且顺利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不要自责了。”乐卿抬起头望向西南方向,“留在西南海域的二十名勇士他们也是同样是我们的英雄,他们的灵魂也会随着你们一路回到岛上的,他们始终和我们在一起。”

听到乐卿的话,元瑶的心就像被春风拂过一样,特别的柔和温暖。

“你们先去休整一番,晚上我给你们安排了庆功宴,期待你们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出席。”乐卿说。

元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久违的身心释放让她在泡澡中睡了过去,若不是梦中惊恐的一幕把她吓醒,估计她都错过了庆功宴。庆功宴上面热闹非凡,各种舞蹈丝乐不间断,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席间其乐融融。乐卿让他们放开了吃喝,庆功宴上没有君臣,不一会儿就有不甚酒力的人两颊绯红地倒在了席间。

“元瑶,你过来一下。”乐卿来到了元瑶的席位后面,轻轻地拍了拍她地肩膀,然后朝外走去。

元瑶起身离席,跟着乐卿走到了殿外。“王,您找我何事?”

“看到你们回来,我心底着实开心,但是我心里却仍有一块石头落不了地。”

“您是指羽丰他们?”元瑶试探性地问着。

“你刚回来也知道了?”

“略有耳闻,坊间百姓都有传言羽丰他们的船被海洋颠覆回不来了,可是我不相信羽丰他们会失败。”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是的,我奉命去寻找灵力源本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途中我也多次动摇信念,可是现在我还是将灵力源取回来了,所以,我觉得以羽丰的能力和经验他是不会被海洋驯服的,他一定可以想到办法克服各种困境的。”换做别人元瑶还不一定能说出这番话,羽丰可是她在三岛护卫队中的榜样,她坚信他定能成功完成任务。

“羽丰估计都不知道你对他有这么强的信心,”乐卿嘴角浮现一缕笑意,“其实我也一直对他坚信无比,我心中只有他能完成我给他的任务。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找你是想单独听你讲讲你取得灵力源的经过,可有遇到什么奇特的事情和现象?”

元瑶把漩涡之前的事迹都一笔带过,只是把漩涡遇到的奇怪状况着重讲了一遍,联想到来庆功宴之前的恐怖梦境,元瑶还是把疑问说了出来。“王,有一件事困扰着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吧。”

元瑶把取得黑石之后漩涡消失,然后又再恢复的怪像详细地将给乐卿听,不遗漏一个细节。她希望以乐卿的实力能给她一个合理的回答,破除掉她日思夜想的困局。

“还有这事?我也暂时解释不了是和原因,我需要找长老们讨论讨论,好在它离我们很遥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别担心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恢复一下。“乐卿笑着安抚元瑶,心中却更加迫切想要得到羽丰的消息。

从海洋神殿的祭司手里得到了安放灵力源的吉日后,乐卿便找了六位长老准备释放灵力源的事宜。从元瑶口中得知灵力源具有很强的吸力,如果贸然使用只怕会引起灾难,需要从长计议规避掉三岛被破坏的风险。乐卿查阅了典籍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以六名长老同时施法压制住灵力源的力量,然后再把灵力源置入一个能稳定释放灵力的装置中,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与洛萨墙建立灵力连结,可以保证灵力源不干预海洋,在提升洛萨墙的同时只给洛萨墙提供灵力支撑。

在乐卿的计划下,六名长老消耗了巨大的灵力将灵力源压制住了,存放进一个梭形的黑色盒子中,盒子四个方位各有一个孔。在三岛最中心位置有一个非常小的小岛,乐卿让人将小岛改造成了一个祭坛,在祭坛的中间部位高高耸立一个雕刻了花纹的石柱。乐卿把梭形盒子安置在石柱之巅,他和南锦在祭坛下面施法,启动了灵力源,梭形盒子内闪起了光芒,四个孔各伸出了一条细长柔软幽蓝色的光芒藤曼,藤曼一路延伸到洛萨墙底部,顿时间,洛萨墙墙角的海水被幽蓝色的光浸染显得巍峨壮丽,海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泻,洛萨墙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托举升起,露出了常年被浸泡在海水中已经变色的墙下半部份。

确定好灵力源的稳定后,乐卿便携南锦返回了王岛,单独组织了一个精英巡逻队日夜对灵力源的祭坛进行看护,从此以后,海精灵的天空中多了一项神迹。

在天空的神迹守护海精灵的第五个月,三岛的祥和被洛萨墙外的一艘船惊扰了,当那艘离开了近三年半的船在洛萨墙的门下露出全貌时,码头上同样响起了跟五个月前元瑶回来是一样的欢呼,只是越等船靠近,欢呼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传靠岸时人群中发出来阵阵唏嘘声。那天元瑶闻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码头,满心期待的她看着船上的男子身形单瘦满脸沧桑的样子,一时间竟然认不出他便是当初和她一块从洛萨墙下出发的羽丰,尤记得那时候他意气风发的神态,就像海洋的儿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形容枯槁毫无生气,完全不似一个年轻人,只有那双眼睛还可以找到当初的一丝傲气。“羽丰,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元瑶心中默默发问。

“南舟人呢?怎么没有看到南舟?”南锦跟乐卿一同在码头准备迎接羽丰一行人,当看到羽丰的船上只下来寥寥数人的时候,南锦的眼神发紧,努力张望后面是否有人没有下来。

乐卿也神色凝重得很,他全然想不到迎接羽丰会面临眼前的状况,哪里有一丝值得欢欣的气息,空气里都是窒息的沉重和悲伤,他的眼睛跟着羽丰的身影从船上下来到他面前,羽丰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王,羽丰回来了,只带回来七名兄弟,没能将其他四十二名兄弟带回来,还请王责罚。”羽丰重重地跪在地上,头贴到地上,弯曲地脊背上好像有千斤重压得他起不来身。

听到四十二名人葬身大海,码头上的人群中便哭喊开来,场面一度非常难堪。南锦的身子突然失去了力量腿软了一下,歪倒在了身旁的侍女怀中。乐卿扶起羽丰,没有多做停留,带领羽丰一行八人朝王宫方向回去。羽丰起身后瞟见爷爷和父亲在乐卿身后,他们的眼神流露出担忧,更多的是心疼。

看着羽丰已经离开,码头上聚集的人群也快速地散去,元瑶一个人走近羽丰的船,船体上并没有大型的破损伤痕,就意味着在海上并没有遭到猛烈的攻击,船上的食物是按照三年时间配给的,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海中的食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断不会因为食物造成死亡。那会是什么呢?元瑶转头望向羽丰离开的方向,他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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