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也就是稍微愣了一下神,看到赵虞停在那里,有点担心的看着他,知道赵虞又是误会了。
而赵志也没法解释,也只能再次装傻充楞,挠了挠头,冲着赵虞嘿嘿傻笑两声,接着聊起赵浣。
“上次去家主府内议事之前,公子和我聊过,家主对浣公子和家主府中五位公子均有考验,近几日我看家主似对浣公子最为满意。”
“没想到你能洞察此机。家主确实和我说过,他说浣儿仁德智慧俱备,有意将嗣位传于浣儿。我恐其他赵氏族人不服,家主却说选贤任能乃是他作为家主职责,待晋阳解围,他会把浣儿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家主有此打算,也让我不在担心浣儿前程。今后你在公子身边,要好好照顾他,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赵志一听赵虞如此交代,知道两人以后怕是数年未必能见上一次了。又想到两人再见面时,可能赵志已经年老神衰,而赵虞修炼有成,寿逾千载,怕是依然如此年轻漂亮,两人仙凡有别,不由又暗自神伤,心灰意冷。心想若我赵志也有仙缘,能陪小姐一起修行修炼,该有多快活啊,即便再苦再累,我也心甘若怡。
原来赵志自小和赵虞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一直暗自喜欢赵虞。只不过了两人地位差别太大,一直没敢表露一丝心意。
而赵志这几日受后世记忆影响,不似以前那样在意尊卑。而对于后世赵志来讲,一直也没有像赵虞这样,关系亲密又关心他的女孩子存在。所以不管今生后世,两股记忆都难免喜欢赵虞。
只是尊卑之分,再加仙凡之别,是摆在赵志面前的鸿沟,让他难以翻越,心苦至极。
赵志苦涩一笑:“想必晋阳事了,小姐就要回去了,小姐也好好保重身体,我必会好好辅佐公子。”
“有你在浣儿身边,着实让我放心不少。我有晚课要做,你可早点休息。你的病情,你不要过于担心。”
却是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赵府门口,赵虞见他失魂落魄,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病情。不由又安慰他一次。
赵志草草应付一声,就回房去了,但躺在床上,碾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赵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却忽然地动山摇,响声震天,外面已经有人呼喊:“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赵志本要入睡,这一下子被惊醒过来,难道是地震了吗?
他胡乱套上外衣,出门看了一下,府内已慌乱一片,未顾及其他,他赶紧去看赵虞和赵浣安危。
待他跑到赵浣房门时,赵虞已经在那里了,屋内却无赵浣身影。
“浣儿昨晚应该是在家主府内未归,你随我去看看。”
“怎么这么大动静,是地龙翻身吗?”
“不似地龙,我倒担心是有人在城外做法,一会你护好浣儿,我要出城去探查……”
正说之间,水声震天而来,接着水势排山倒海般袭来,冲倒大树,冲塌房屋,未几晋阳城内已被洪水所淹,两人均骇然失色。
赵虞决然说道:“敌人竟有覆海之法,修为如此高深,境界怕是在元婴之上,我等万万不是对手,逃也无处可逃。你先去家主府找到浣儿,然后你们就地躲起来。我出城拼死一战,我师门有我魂牌,我若身死,师父必会尽快赶来,她来了就可以救下你们和全城百姓,也能为我报仇。”
赵志一听赵虞要做如此傻事,赶紧拉着赵虞的手阻止,并说道:“小姐切莫着急决定,或许不是人祸,乃是天灾呢?不妨与张先生、姬先生汇合之后再做决定。”
赵虞被赵志一拉,定了定神,觉得赵志说的有道理。一人计短,先去与众人汇合再说也好。再看此时水势不断上涨,已至腰间,城中已然大乱,知道耽误不得。
赵虞冲着府中众人大喝一声说道:“尔等莫慌,先爬至屋顶高处再做计较。”
说罢反手架起赵志,纵身而起,跳上屋顶,向着家主府方向跃去。
赵志被赵虞架着,身边传来赵虞身上阵阵幽香,看着两边房屋,竞相向身后飞速移动,就如后世坐在高铁上观看窗外一般,不由又是一阵羡慕,更想和赵虞一样练气修真。
他趁着此时的朦胧月光观察,城内有一些房屋树木已被大水冲倒,到处是哭喊之声,也有一些居民爬上房顶,水势滚滚从北门而来,灌入城内。
赵志尚未细看,赵虞心系赵浣,几息之间已来到家主府高台。家主府地势极高,丝毫未受影响,不过府内众人已经听得响动,大厅灯火通明,众人围坐,已开始商议。
赵虞看到赵浣无事,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张孟谈和姬珩问道:“两位师兄,可是城外有人运转法力,召来海水灌溉晋阳。”
张孟谈抚着颔上短须,从容笑道:“师妹莫急,方才愚兄已经仔细探查,水势是从北门入晋阳,应该是智伯瑶挖渠引汾水灌入,非是法术所为。而如今水势已不再上涨,非是倒海之法”
姬珩也道:“不错,若是运转如此法力,必伴有异象,也会有灵气波动。此时境况应是凡水所为,不足为虑。”
张孟谈接着说道:“汾河并无如此大的水势,应该是智伯瑶在上游筑坝蓄水所为,如今水势已停,说明所蓄之水并不能一下子冲垮晋阳。智伯瑶见此情况,应会继续蓄水,每隔几日就冲刷一次,以瓦解我城内军心。”
家主听到此言,不由担心说道:“只此一次还好,军心可安,民心可定。若长此以往,士气必溃,该如何是好?”
张孟谈呵呵一笑:“家主不须担心,智伯瑶只有这一次水灌晋阳的机会,此计不成,他覆灭在即。”
“善!不知张先生计将安出?”
“此计可先保密。家主安排城中军士白天觅地休息,养足精神;傍晚时分生火造饭,填饱肚子。令城中百姓扎木做筏,刻木成舟,以做备用。我等白日也无要事,安抚好城中百姓即可,于晚间行动。”
“一切遵先生吩咐。”家主无不应允。
接着家主召集众人,吩咐各位臣子将士任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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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智伯瑶于昨晚半夜时分,掘开堤坝,放水灌了晋阳。至天亮时,已迫不及待携麾下谋士将领,以及韩魏两家家主,立于虎丘之上,观察晋阳城内状况。
远远望去,城中已是汪洋泽国,城中百姓哭喊不断,大多已爬至屋顶避难。
此景看的智伯瑶意气风发,两年来攻不下晋阳而郁结心中的闷气,一下子抒发了出来。对着众人言道:“这汾河水环绕晋阳,不知养了晋阳多少年,多少人。没曾想到,今日晋阳竟因汾水灭亡。引水攻城,闻所未闻,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也。”
麾下众人连忙颂其功德盖世,叹其智谋无双。
而韩家主和魏家主偷偷相视无语,却俱明彼此心事。原来魏家封邑之城安邑、韩家封邑之城平阳,两座城池附近都有一河水相绕,今日智伯瑶能水淹晋阳,待来日智氏势力更大,实力更强,说不定哪天就把他们魏家、韩家的封邑之城淹了。到时候他们的下场可能还不如赵家。
智伯瑶此时正得意忘形,并未注意到韩、魏两家的心思。他大手一挥,命人将踏火飞鹄上乘取来。
何为上乘?原来此战两军交锋,多为车战。四匹马合在一起驾一辆车,这四匹马就称为一驷,驷再加上所架之车,就称为一乘。四匹马加上车,再加上与之配套在车上战斗和地面辅助作战的军士,就称为一乘兵马,人数十几到一百不等。一乘兵马乃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基本作战编制。如百乘之国,千乘之国,万乘之国,形容的都是这个国家的兵力强弱。
而智伯瑶的踏火飞鹄上乘,就是他花大功夫,从各处寻来的四匹极其相似的神驹,通身雪白,脖颈颀长,小腿至蹄的马毛长密蓬松,色彩丹红,奔跑之间四蹄翻飞,如火焰起舞,四匹马就像在火上跳跃一般,故称为踏火飞鹄。车身所用材料,也是从他所灭的那些家族宝库内搜刮而来的奇木精铜所制。
平日里甚为爱惜,今日特意架出,应是感觉远观的不够过瘾,要御上乘去巡查被水势灌溉的晋阳。
智伯瑶登上车马,把驾车的马夫和车上的护卫赶了下去,斜眼看了一下韩、魏两位家主,悠悠说道:“今日晋阳城破在即,真乃一桩幸事。不若由魏驹兄弟驾车,韩虎兄弟为我护卫,我们三人一同前去巡查,看看这水淹晋阳的景象如何?”
韩家主、魏家主听罢,两人一怔,俱面含愠色。又观周围智氏众人笑意深长的看着两人,知道此时智氏得志,翻脸不得,只好忍下屈辱,向前驾车护卫,陪同智伯瑶前去巡查。
智伯瑶坐在车上,舒服的斜偎着车辕,斜指着晋阳说道:“昨夜水势虽威力不足,未将晋阳一举冲垮。但水已没晋阳数尺,房屋,炉灶均已被淹,如此情形,晋阳城中军民无休息之地,无造饭之所,看他们还能坚持几日。”
魏驹说道:“晋阳虽小,却韧性十足。水攻只是初时厉害,待水位回落,怕是他们又能坚持一阵。”
智伯瑶哈哈一笑,说道:“魏兄弟不必担心,我已命人筑上堤坝重新蓄水,由我亲兵把守。蓄上几日,待堤坝水满,我就再次水灌晋阳,如此反复几次下来,晋阳自破。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尔等伴我左右,需的谨记我之用兵妙法,待来日为我传颂才好。”
两人只能低头称是,但恨意更浓。
智伯瑶一整天都兴致不减,由韩魏两位家主驾车护卫,多次查看晋阳。
待到傍晚时分,见晋阳炊烟升起,更是得意,哈哈笑道:“晋阳已一天无食,待到此时,水势已降,才稍有喘息之机。合该是将锅炉吊起,才生火造饭。如此形势,看晋阳能坚持几天。”
随即宽心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