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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尺巷

上回说到张大胆在广州里闲逛,看见不平事就打抱不平,没想到就被人抓住肩膀喊了声:“张大胆!你往那里走!”张大胆一听就觉得从脚底板凉到了头顶,心想坏了!跑到省城了还是没能跑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就想挣脱然后撒腿就跑,没想到抓他的人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我是王五十啊!”

张大胆一听是王五十就是一愣,先挣脱那人的手往前小跑了几步,然后转头回去看,一看还是真是发小王五十,才算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就走上前去:“王五十你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王五十从头到脚的把他打量了一遍笑道:“你不是张大胆嘛!还能被我吓着了?!哈哈!”张大胆一听他喊名字,心里慌了一下,拿手示意他小点声音,又看了一眼周围,还是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又松了一口气。

上去一把揽住王五十的肩膀:“你不是投奔亲戚去了吗?怎么跑到省城来了?”王五十摇了摇头:“别提了,我是投奔亲戚去了,可我又穷又没有什么本事的,没待两天就把我给赶出来了,这不就来省城做事了嘛!”张大胆也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王五十一番:“这几年过去了,你依旧是那个五斤十两的王五十啊!除了衣服其他没见变的啊!”

王五十笑道:“你别再拿我的名字科普给别人了,这么多年没见,我请你去喝两杯,咱坐下再慢慢的聊!”张大胆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干活啊?被东家发现偷懒,还不得被请出去?!”“我上午刚和老爷祭拜回来,他许了我半天的假,要不也不会跑这来啊!你说这也是巧,我这一出来闲逛就遇到你了,先别说了!跟我来!”说完王五十就带头就往前面走,张大胆就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左拐右拐的拐了两三条街,这才来到一处酒家。店外面挂着一个巨大的幌子,上面“临风楼”三个大字,取把酒临风之意。王五十看都没看就迈步进去了,张大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幌子!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咋么了一下这意思,也迈步跟着进去了。店伙计一看来人了,就带着了他们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张大胆看了周围一圈,知道现在不是饭点没什么食客,就旁边一桌有两人,心想少人也好,人多眼杂!

店伙计拿茶水把杯子都烫了一下后把水倒掉,又给他们两个都倒满了才问:“二位爷都想吃点什么?看小店能不能周全的。”张大胆就对王五十说:“这我也没来过,你看着安排吧。”王五十冲他点了头,然后转向店伙计点了两个凉菜和一个热菜,又要了一壶酒。

点好菜后店伙计就去忙了,王五十就说:“我还没问你在哪发财呢?”张大胆没敢告诉他自己现在是逃犯,只得说:“现在和张道长住一起,我还没找到事由呢,也只得住他那里了。”王五十疑问道:“张道长?哪个张道长?”张大胆就说:“你认识几个张道长?!经常来我们县里那个张道长啊!”张大胆一看他还没反应又接着说:“你忘了?!小时候咱去捅马蜂窝,你被马蜂蜇胖了五斤,成了十斤十两!就是他给你医好的啊!”

王五十尴尬了一会,才说:“你还有脸说呢!你捅马蜂窝一头扎河里了,也没告诉我一声,我不识水性没敢下去,只能没头的乱跑!这么说道长来省城了?我说你怎么就讹上他了?!”张大胆喝了一口茶水,没理他的话头:“道长本来就住在省城,我想拜他为师的但他没收我,见我没个安身之地,就让我先住他那。”王五十笑着说:“道长也不是别的和尚道士一身油,能养的起你这个嘴馋的?你要是想找事由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张大胆一听觉得也对,就向他点点头。

没一会店伙计拿着托盘把酒菜都端了上来。两个人也没再多说话,就先干了三杯,吃了几口菜。张大胆就问:“对了,你刚才说去祭拜?这不是三月节不是中元的,这祭拜个什么?!”王五十喝了一口酒,又把二人的酒杯都满上才说:“我们老爷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二太太,今天正好是二太太失踪的日子,就带我到三尺巷去祭拜去了。”

张大胆疑问道:“三尺巷?!这巷子只有三尺长?”王五十摇头道:“不是三尺长,说的是三尺宽的巷子,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呢!你没听过那首诗嘛‘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就说的是三尺巷的事。”张大胆笑道:“这倒新鲜啊,一条巷子还能写出诗来!”

王五十就说:‘这诗倒不是现在的诗,诗是以前写的。只是这巷子是前几年才有的,那是我前老爷的事了。”张大胆又问道:“那这二太太失踪又是怎么回事?”王五十往张大胆近前靠了靠小声说道:“那是闹鬼了!”张大胆有点不信的说:“闹鬼?闹什么鬼?”王五十又喝了口酒:“你不知道,三尺巷的那座宅子怪的很!据老爷和二太太说,这后院到了半夜经常能能听到说话的声音!还有搬东西的声音!管家和我们出去外面看,却什么都没有!”

王五十又夹了两口凉菜接着说:“我们老爷请来法师作法,听了法师的话把围墙加的高高的,说这样可挡住煞气,但加高也没用!有一天这二太太和老爷睡着睡着就失踪了!早上老爷就问二太太去哪了!管家和前后看门的都说没看见有人出去过,而且这前后门都是插上的!派我们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又在外面找了三天,一样什么都没有。最后请来寺里的老方丈,老方丈说这是被鬼怪给掳走了,这鬼屋千万待不得,就这样把偌大宅院给荒废了。”

张大胆听完后看着王五十:“你这不会是酒喝多了胡诌的吧?你以前喝了酒也是爱胡诌一通。”王五十反驳道:“这我胡诌什么!你有空可以去三尺巷去看,这围墙老高,平常人怎么出的去!前后门都有人看着,这人就莫名其妙没了,这不是闹鬼是什么!?你要知道那宅子可是三进的大宅院,值老钱了,自从出了这事都没人敢买,到现在还荒废着呢!就算我胡诌,那也是我们老爷先胡诌出来的!”

两人碰了一下杯王五十接着说:“我还跟你说,老爷带我们搬出这宅院的时候,除了人其他都没怎么动过,听看门的说这宅子里面,可能有不少小叶紫檀的家具!但我也不认得这东西!要是真有这些东西放那里面也是可惜了!”这句话就被邻桌的两个人听了去了,不过张大胆和王五十也没注意,这真是说者无心,听这有意!

两人又乱坎了一通,王五十就问张大胆有什么打算,张大胆就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先住在道观里看吧,再把省城熟悉熟悉,然后再说。”王五十点了点头:“你先把这省城熟悉了也好,要不你找到事由了,东家安排你做事的时候你都找不到北在哪,那你也别干了!”

说着张大胆想起来了:“对了!等会你还得带我去趟米面铺,师傅叫我帮他买点粗米。我第一次出来,刚才光顾玩了,也没注意哪里有卖的。”王五十笑道:“你第一次出来?那你还有心思买米呢?不得先找回去的路啊!?这晚上可是有巡夜的兵丁的,到时候再把你抓了,就甭回去了!”张大胆也笑了:“你放心,这城中的路我虽然认识不多,但你只要把我送到大南门,我就能找到路回一心观了。这南门到一心观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原来你和道长住在一心观啊!”王五十就把筷子放下了说。张大胆一听就问:“怎么你知道一心观?”王五十笑道:“这城中的道观寺庙我熟悉的很!以前那些道长方丈什么的都是我去请的。我虽没去过一心观,也知道这一心观在哪里。等会我就带你回去吧,也别大南门小南门的了。”张大胆高兴说:“那正好了!”两人又喝了一会,将盘子都舔了个干净。王五十结了二十五文钱后,就带着张大胆去找米面铺去了。

到了米面铺,张大胆先买了十几文钱粗米和糕点,分了一些糕点给王五十。看见旁边有家‘六味轩’,就进去买了些酱油醋,又花了几文钱。路过集市时,张大胆看见有肉,心想买点肉犒劳一下自己和道长也好,就花十几文钱买了,王五十看他买肉也没往心里想。等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王五十又带张大胆在城里逛了逛,熟悉熟悉城中的街道和建筑。将将到了酉时准点王五十才带着张大胆回到一心观。王五十向张大胆告了辞,约定有空再来道观找张大胆玩耍,便回去了。

张大胆进了道观,看两边厢房都没人,心想道长应该在后院打坐或是浇菜吧。就直接到厨房先把东西放置妥当,出了厨房到后门一看,看见道长在打坐。心说我干脆直接把饭菜先做好吧,也别劳烦道长了。当即就起了灶,把米下了锅。控了下柴把火烧旺些。趁着烧饭的功夫,跑到菜地里采了些青菜,又把肉切了些。看着案板上的菜和肉,心想我干脆给道长做一道“煲仔烧”如何?!道长一定没吃过!

可一看又没有砂锅,干脆用碗得了!趁着米饭还没熟透就取了出来,放进两个碗里。洗了锅后将肉煮沸捞出,没煮熟的空当拿油盐酱调了汁水。青菜放进去焯了一下也拿了出来,把锅中的水倒了,上面将肉和汁水一起煎炸了一遍,又将盘子盖在两个碗上,放到柴火堆旁干烧。都弄好后将下面的碗移出来,拿柴火加上灶边,再把烧好的酱肉往上一浇,又将青菜一摆,就得意的去池边喊道长吃饭了。

“你都把饭菜都做好了?我都没注意你回来。”张大胆得意的说:“师傅你请好吧!”道长也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就进去看看吧。道长一进厨房就支支吾吾的说:“这?……是?”张大胆开始没明白师傅在说什么,一拍脑袋才想起来,道士好像是不能吃肉的!急忙对道长说:“师傅我也是糊涂了,我都忘了道士好像是不能吃肉的!”

道长笑道:“全真派的道士的确是不可吃肉的!但我们正一派的道士是可以吃的,我们不像全真一派那么的恪守古训,拒绝荤辛。但我们正一派也有些禁忌。”张大胆好奇问道:“吃肉都不禁还禁些啥?”“我们每月初一十五和重大节日或法事时都需食素,平常还要禁‘五荤四辛’和‘四禁食’。”张大胆走近一步说:“这肉不就是荤的吗?不是禁了吗?那怎么还能吃?”

道长摇头道:“这‘五荤’不是指肉,五荤是葱,韭,蒜,薤,荽。也就是大葱,韭菜,大蒜,芸苔,胡荽。因为这五种菜味厚香浓,吃进去之后易产生污秽之气,是清修者不喜。还有花椒,八角,茴香,辣椒等‘四辛’也是不吃的!”张大胆笑道:“师傅,我今天做的都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道长接着又说说:“其实若是‘四禁食’里面的肉我们也是不吃的!”张大胆在一旁都被说晕了,修道之人这么多的禁忌,就说:“又都禁些啥?”“这‘四禁食’指的是牛肉,乌鱼,鸿雁,狗肉。”张大胆疑问道:“为什么别的肉可以吃,这四种肉就偏偏不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的肉就可以吃,我知道这四种肉不能吃都是有讲的!这牛终生辛劳耕作,普度众生被看作为‘义’所以不吃;而乌鱼产卵时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见,只待饿死升天,乌鱼鱼崽最有孝心,宁可自己游到母嘴给娘充饥,也不能让娘饿死作为‘孝’所以不吃;鸿雁失偶,终生独居,贞洁可表作为‘节’所以不吃;狗不嫌家贫,终生随主,为主效劳作为‘忠’所以不吃。这四样即为义,孝,节,忠四美!所以不吃是有讲!”

张大胆一听就说:“师傅放心!这肉是猪肉,不是那四禁的肉,你大可放心吃了吧!”道长想了好一会才说:“虽说我这一门里面是给吃肉的!但我是个胎里素,活了这三十多年也没吃过肉,你这……?”道长一看张大胆期待的眼神,又看这饭菜,一时还真难住了!

张大胆看道长没回答他,上前一步问道:“师傅!今天这饭你到底还吃啊?”道长看了他一眼就说:“这饭吃不吃啊?咱们下回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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