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竟成沧海桑田!
一直以为时间很多——撇开一开始的你追我躲,自从他用计让她得不得跟在他身边打杂之后两人渐成佳境,虽然她依然冷着一张脸,可是他没有错过她那偷偷摸摸投向的痴迷眼光,本来打算慢慢和她耗下去,他愿意用一辈子来换取她的原谅,唤回她的爱意,想不到世事无常,不过是护送祖母的灵柩回乡安葬,回来她已嫁为人妇!
原来爱是这般脆弱,经不起任何迟疑和犹豫!
犹记得几天前,刚刚醒悟到自己真心实意的他还在暗自庆幸,自己的迟钝没有给这份感情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想不到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迟了,一切都迟了,从此萧郎成路人!
“真儿,你在哪?”为什么刚刚成亲就匆忙搬离呢?连让他躲在暗处守护她的机会也剥夺了!
他的存在带给她的从来不是幸福,他不配拥有她,只是那人会真心待她,给她带来幸福吗?
天气热了,往年这时候他都会为真儿备上冰镇梅汁、莲子汤和各类瓜果为她消暑,今年那人会不会为她准备呢?
真儿身体偏虚,本应大补,但是她饮食清淡,也不喜药膳,那人知道如何为她调理吗?
真儿才艺过人,常常舞词弄札,那人能否和她志趣相投?
真儿不像一般姑娘家一样喜欢胭脂水粉、漂亮衣服、珠宝首饰,反而喜欢各种书画金石,那人可会投她所好吗?
真儿相貌精致,可谓国色天香,她不重视长相却聪慧地借此和他调情——一逮到机会就撒娇让他为她画眉,再笑称夫妻有画眉之乐,他也乐在其中,可是每次都一面如她所愿,一面还要声明自己是在疼爱妹妹。
如今,这乐趣是不是给了那人呢?此时,她是否正倚在那人的怀抱里和那人调笑呢?
爹娘说了,是她自请嫁人的,而且不顾劝阻不顾一切踏上了花轿执意嫁进赵家!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爱上那声名狼藉的赵官人了?
不,不可能!他在外交际,随不曾看过赵官人,却听过不少关于他的谣言,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获得她的青睐!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报复他当年抵死不娶,所以趁着他出门在外,让他来个悔恨终生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成功了,此刻他心如刀割!
“真儿,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她恨他,想怎么报复他都可以,可是为什么要采取如此激烈的方式,让他完全没有挽回的机会!
是了,她性子烈,他早知道了,会对他千依百顺是因为她爱他,可惜他竟然不知惜福,将满腔柔情错当成兄妹之情,对她的勇敢追求视而不见,在享用她清白的身体之后却得了便宜卖乖恶语伤人甚至不可负责,还讨价多年,让她受尽屈辱!
是他的错,会造成今日这局面,全是他的错!
望着空荡荡的赵府,万念俱灰的朱训庭突然发狂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真儿……”喝得醉醺醺的朱训庭如烂泥一样被下人抬回朱府,嘴中还不停地喊着朱淑真。
“少爷,您怎么醉成这样子?”话是这么问,但是大少爷为何借酒消愁,阿炳再清楚不过。
昨天,刚刚回府的大少爷一听说小姐已嫁赵家的消息,夺了马就往赵府去,追至赵府,却已是人去楼空,想起大少爷绝望呕血的一幕,阿炳不禁又一阵呜呼。
“何以消愁,唯有杜康,为什么喝了这么多,心还是这么痛?”朱训庭突然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痛哭:“阿炳……我这心好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少爷,小姐已经出嫁了,您就节哀顺变吧。”阿炳声音哽咽地说,他原来就是朱家大宅的家奴,大少爷这一路吃了多少苦,他最清楚不过,可是如今小姐另嫁他人了,叫大少爷如何不伤心欲绝,只是木已成舟,再伤心难过,大少爷也要顾着自己呀。
“节哀?我不要节哀!我只要真儿,只要真儿回来……阿柄,你去,你去帮我将真儿找来好不好?”失去理智的朱训庭如孩子般不讲理,又哭又闹地要阿炳找回朱淑真。
“小姐不会回来的了。”虽然同情大少爷,但是叫他到哪里找个小姐给他呀?
“不……真儿她爱的是我……她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你知道吗?我托人打造一顶凤冠,打算再次向她求婚呢……”朱训庭摇摇摆摆地拿出一顶做工精细的凤冠,说:“看,这么多漂亮……当年急忙之间,只……知买了一顶成品……这次我特意准备,打算……打算我们成亲时让她戴着……这么漂亮的凤冠,她一定喜欢……真儿……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上次没和你成亲?你回来好不好?你一回来,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
“少爷,即便小姐回来,也已经无法嫁给你了!”阿炳摇着朱训庭说:“您清醒一点,您再难过也要接受事实。”
“不!你说谎!真儿是我的!她只能嫁给我!”已经失去理智的朱训庭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说他借酒装疯也好,说他懦弱不能也罢,即使心底明知道这是事实,依然不想面对自己失去心上人的现实!
接到消息赶来的朱老爷朱夫人一见朱训庭狼狈不堪的醉态,气打一处冒上来,说:“你就这么一点出息?就因为你妹妹嫁了人就将自己灌成这副德行?”
“不,真儿,真儿不是我妹妹,她是我要娶来疼爱一辈子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朱训庭倒是口齿清晰、毫不含糊。
朱老爷破口大骂:“你这不长进的东西,胡言乱语什么,这话能听吗!平常就完全不顾男女之别,对你妹妹又搂又抱,我只当你们手足情深,也没有多加深究,想不到你胡作非为惯了,竟然动了歪念!传出去我们朱家还有脸做人吗?”
朱夫人拉住朱老爷,说:“老爷,训儿只是一时糊涂,你有话慢慢说,身体要紧,别气坏身体了!你先回去,我来劝劝他吧。”
于是,朱老爷怒气冲冲地离去。
送走了朱老爷,朱夫人刚想开解朱训庭,却发现他已经醉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