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洲军、张瀚予是经济二班的,关系很好,而且都在疾风512大宿舍。在军训期间,队列位置均在执念附近。执念想过加入他们两个的谈话当中,却发现自己被被当成空气,即使是谈论游戏,也发现自己玩的角色,和他们玩的不一样。
执念曾经窜过两次512宿舍,发现这个宿舍具有很强的黏性,同时形成一股选择性排斥的能量场,把自己排在外面,便觉得自己和512宿舍没有缘分了。
关洲军、张瀚予都去面试秘书处面试,二轮风采展示,他们出演无间道中两个卧底在台上说话的戏子。洲军演警察内鬼刘建明,瀚予演警察卧底陈永仁。
最后的面试结果是,洲军进了秘书处,而瀚予进了落选的队伍里面。知道消息以后,洲军兴奋地谁都能看出来,瀚予淡定地谁也能看出来。
三轮面试,师兄师姐问了分别单独了他们俩同一个问题:“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如果只能够留一个在秘书处,你希望留下谁?”面试结束以后,他们俩一起走回宿舍。
洲军:“我回答了留下你。”
瀚予:“我也是说留下你。”
其实,他们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洲军:“留下我。如果同样的问题问到瀚予,希望他也是回答留下他自己。加入一个部门,首先就需要坚定地留下来的意愿。”
瀚予是这样说的:“我想说留下洲军,但又不会这样说。每个人的无私可以凝聚成强大的集体,可总会有一点自私心,不可能完全无私。”
二
选体育课的时候,洲军和瀚予商量过,一起选了武术,同一个老师,同一节课。辩论课以后,武术才开课。
在城海楼附近的一场空地集合的时候,洲军和瀚予看见了执念,一个人离人群远远地站着。洲军带着瀚予,第一次主动和执念谈话。
第一节武术课,就破灭了三个人对学习武术的幻想。太极的动作都很慢,而当动作慢起来的时候,恰恰是肌肉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的时候,堪比做平板支撑。而且这体育课,没有办法和女生交流,都是各自连各自的神招——照样画葫芦。
瀚予:“tamade,我们都是被坑了,以为是跆拳道、散打、拳击之类的。”
洲军:“我倒想着咏春,少林拳,截拳道。”
瀚予:“这些没有实战意义。”
洲军:“截拳道是李小龙独创的绝活,你说没有实战意义。”
瀚予:“谁知道是李小龙独创。”
洲军:“执念,你知道不,说知道就行了。”
执念:“我知道。”
洲军:“瀚予,你看看。”
瀚予:“行啦,好好打太极吧。”
洲军:“像我这种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说不定打着打着能悟出什么人生真谛。”
瀚予:“执念,你信不。”
执念:“我信了。”
慢慢地,他们熟悉了,便经常一起在疾风512组团打游戏,专业术语“开黑”。这是个混合宿舍,二班关洲军、张瀚予,还有二班黄渐汐、邵知孝,以及一班的吴狄、任之嵩。
执念在这里才找到一种宿舍的感觉,而且512室的吴狄、任之嵩经常不再,他便总能找到位置坐。他发现洲军的微信昵称是“纵横”,瀚予则是“无踪无迹”。他很快就把自己的微信名从“念仔”改成了“阿念”。
瀚予没事会在宿舍哼哼歌,弹弹吉他,和执念一样,很喜欢周杰伦。执念只喜欢周杰伦,还经常跑调,而瀚予也喜欢其它歌手和乐团。
洲军喜欢阅读,包括书籍、杂志和书刊。他很少会自己去买,从来不去图书馆借,只会向同学们借。看到执念桌面上的一套《心理罪》小说,立马搬回自己宿舍,看个究竟。他的手机屏保是数码宝贝里面的主角太一。
熟悉不久,洲军已经说过这些话:“我是经院里面最睿智的学生”、“团学里面找不到比我有才的人”、“过几天,肯定上王者段位”、“在一二班里面,最帅的就是我”……
执念则会在旁边附和:“说得对”、“说得很对”、“说得特别对”、“我可以证明”……
瀚予则说过这些话:“我的智商是个负数”、“我好菜,都进不了部门”、“我段位很低”、“这里就只有我脸黑”……
执念依然会附和:“没错”、“确实”、“是这样”、“就是这样”......
三
学校位于温河市定霆县,远处有一座山,名叫定霆山。偶尔会有学生做公交来到这座山的附近去野营、探险或者登山。这个山脉有几个科研基地。
10月末,执念、洲军、瀚予决定一起登山。在登山之前,他们去附近的小商品买点矿泉水和零食。洲军发现,瀚予不打算买矿泉水,只想买碳酸饮料。被另外两人训了。
执念得意地说:“碳酸饮料里面含有糖分、色素等物质,在体内代谢的时候会消耗很多分水。刚喝的时候,解渴。过一阵子,你就会觉得更渴。”
瀚予不耐烦:“nitama,说得你好像学理科的。”
执念:“没错呀,我是理科生。”
瀚予、洲军这两个文科生看看执念,又互相对视一下。瀚予:“不会吧,阿念是理科生?”
洲军抢先说:“阿念,怎么就不能是理科生。”
瀚予看执念没有要补充的,说:“*****一直以为你是文科生。”
青草,绿树,昆虫,山岩,蛇。在亲近自然的过程中,瀚予每每会想起自己的童年,还有高三日子里面的拼搏、成果和遗憾。
特别是穿过树木繁盛的山脚,他想起小学时候,教室外面经常能够看到的那课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想起这随随便便就能考接近满分的时光。
洲军则有着另一番感受,这座山彷佛成了大学生活的缩影,他要一步一步地坚定着走上去。这里的山脚是泥路,山腰以上是石路,而他每一步都感觉踩在阶梯上。
洲军总是走在前面,然后督促后面的执念,还有执念后面的瀚予。瀚予经常会停下来,说休息休息,喝口水,吃点东西,然后洲军吐槽说:“你真没劲,多吃点大白饭好吧,算了,吃了你也不会吸收。”
2个小时以后,他们都筋疲力尽了。这里的山体有些泥土,还有一颗并不茂盛的消瘦的树木,他们坐下休息。这个时候,有两个女生也走了下来,在附近坐下休息。
她们一边疲倦地感叹:“累死我了”,一边笑着遗憾:“好可惜,没有爬到山顶上”。她们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男生的存在。
瀚予:“看来我们也走不到山顶。”
洲军小声说:“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女生。不过,你的体能跟女生一样。”
执念:“来都来了,天黑也要走到山顶。”
执念扯扯瀚予的衣服,眼神示意一下洲军和两个女生。瀚予发现洲军的斜着眼睛看着她们,对着执念会意一笑。瀚予不知道洲军在看谁,只是有自己的一个明确的判断。
其中一个女生高高的,穿着短裙,一双大长腿惹地瀚予想流口水。另一个女生矮矮的,穿着宽松的长裤,圆嘟嘟的笑脸惹地瀚予好想捏上一把。
洲军对自己的窥视感到可笑,可是眼睛根本不听使唤,彷佛被施加了妖术一般,失去控制去往那边看。他随而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大腿,才抢回一点对眼睛的使用权。
又走了一段路程,瀚予停了下来,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脚已经消失了百分之九十,再走下去就彻底感觉不到脚的存在。
洲军捂着良心说:“我就不觉得累,可能是我太帅了。”
瀚予:“nima。”他不想继续在意洲军的吐槽,而是说此时此刻好想买个单反,把这里的景色记录下来。
这路上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旁边就是生于死的悬崖,下面还有白花花的清流,洲军惬意地说:“登山之意不在山水,在乎饮料之间也。”说着,就掏出他的饮料。
瀚予:“阿念,为什么你去助学部?”
执念很迅速地回答:“竞争小,容易进。”
洲军:“阿念做事稳重,不像你。”
执念:“你们怎么想着去秘书处?”
瀚予:“我见他去秘书处,便跟着去,看多没主见。”
洲军:“秘书处直接对接主席团,听起来不是很有分量?”
执念举起拳头想要做捂嘴的动作,又止住了,说:“没错。”
在登山过程中,执念没有任何欣赏风景的心情,也没有因为风景而变得更加舒畅:青山绿水,悬崖峭壁,我想从这些所谓的美景中感受你们的体会,但体会不了任何。我只是深深地感觉喜欢风景、远足和旅游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从逻辑上知道,你们此刻是想象不到的痛快。
他们并没有真得走到山顶,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山的时候,洲军觉得自己的脚已经失去部分知觉,就像一双半透明的脚踩在地上。瀚予、执念更是觉得自己的脚已经不存在了,觉得自己是滑在下山的路上。
回到了宿舍以后,执念继续回到思索的世界:我真得希望,我真得真得希望,你们可以是陪伴我整个大学的好朋友,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我到底能不能推测出来,这个希望能够实现,还是再次落空?
四
执念第一次见到舍友的时候,看到中等身高和身材的汪成,心想:这个同学笑容满面,阳光自信,貌似很厉害的样子。如果跟他混熟了,说不定就会带着我去各种局,就不用再忍受孤独了。我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把握机会?别忘了曾经的曾经。没有人可以绝对地信任,包括眼前这个人。
执念第一次在汪成的有意下,讨论恋爱话题的时候,想着:想把我当成好朋友,而且自愿默认我是好朋友,他才会这么热衷地讲恋爱话题。以后也会在同样的问题上被他咬住不放,直到我服软为止。慢慢习惯就好,谁叫我也需要朋友呢,而且我可能就只有他这一个好朋友。人一定要有朋友吗?我没有朋友的时候,还不是能够坚持下来。
在选体育课的时候,执念用完汪成的手机,陷入了挣扎当中,是惯性思维(1)和自由意志(2)之间的博弈:
刘2:我为什么不相信汪成,明明看见了一些同步倾向
刘1:其实没有人可以相信,所以汪成不可以相信。
刘2:可能任何事情都有例外,而现在例外就放在眼前。
刘1:再善良的人都可以在绝境中被黑化,更何况是汪成。
刘2:即使是不能信任的人,其实也可以部分地信任吧。
参加完江夏玲主持的第一次级会,执念的内心一直没有平复:
刘2:认识汪成真是大学里面的第一件顺心事。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之前和以后应该怎么过。
刘1:老成这么有潜质,哪一天开始疏远我,融入其他人的世界也很正常。
刘2:为什么这么悲观,现在可以和以前不一样。
刘1:道理不会改变,故事只会重演,命运只能发生。
刘2:能相信他吗?能相信自己吗?我到底应该怎样去判断?
得知汪成在三轮面试中被淘汰以后,执念很想说一番话,却只好说给路面上被风吹莱的落叶里面:
一直以来你都有很多想说话,总是等待着自己出彩的那一天再说出来。而且你的态度太明显了,似乎就写在脸上,你却不知道。最好还是学学丁玮,不是开玩笑地笑,就是面无表情,让别人捉摸不透。你迟早会明白的,只不过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在明白之前,会发生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