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良好合作在前，再加上许宣打消了沈万金要重新分账的可能性，这一次签合作契书的过程便如同上次一样简单。许宣与沈虚两人签字画押完毕，再各执一份契书即算签约完成。
沈万金掐着手算了算，如果不算刚才吃饭应酬的时间，他们从谈合作到落笔签字画押，总共还不到半个时辰。
想当年，他才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为了谈成第一笔合作，生生地跟对方磨了三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全在对方家里，为了几百两银子的生意，嘴皮子磨破了无数次，这才好不容易谈拢，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银子。
再回过头来看看正在画押的许宣和沈虚，沈万金心里嘀咕，什么时候做生意这么容易了？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快吗？
沈万金想要多分一成账的念头被许宣无情地扼杀在了肚子里，起初他还有些郁闷，一成的利润少说都有几万两银子，他连口都还没开，就这么白白没了……
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两口才稍稍平复了一下翻滚的情绪。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的合作本来就是自己儿子谈下来的，现在就当是把这笔生意还给他了罢，反正钱都是落在一个口袋里，谁签字谁画押都是一样的。
以前还在为沈虚没有生意才能，不能接班的事情发愁，现在难得沈虚有兴趣要开始做生意了，得多给他一点机会和鼓励，这一成利润就当他第一次谈生意的学费了，等沈虚挣了钱之后就知道，这钱哪怕多给别人一个铜板，那都是流血剜肉的痛事。
……
沈万金早有开拓其他市场的打算，很多事情已经提前准备妥当了。他动作很快，第二天便让沈虚给许宣带口信说第一批诗集已经准备妥当，共计一万册，随时可以向苏州出发。
这一万册是前期打开市场所用，大概分作三批使用。一批用来在苏州分号正价出售；一批送给当地县学，交好士人，打响名声；最后一批则准备效仿许宣，故技重施，放出风声说《饮水词》与苏州哪位大人物有关，让各世家摸不清真假，沈记则浑水摸鱼，闷声发财。
许宣对此不置可否，他觉得沈万金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点小事，况且一天时间沈万金就准备好了一万册诗集，这速度，恐怕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就等他签定契书。
果然是商场如战场，争分夺秒时不待人。
他既然只负责收分红，那么生意上事情就不该他插手去管，免得有越界之嫌。
另外，沈万金还答应过为许宣保守身份的秘密，作者“许仙”的真实身份短时间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此，沈虚便成了沈记书行联系许宣的唯一人选。这种单线联系的方式，让许宣有一种做地下工作的感觉。
交代完沈万金的口信后，沈虚又问许宣要不要去仓库检查一下这批诗集的品相，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早出发，陈复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毕竟是许宣自己的诗集，沈家父子都那么积极地办事，他也得表现得上心一些。
而且今天许宣还有件正事要出门去办，这件正事算得上是他为这一世的许家做的第一件事。
昨天从湖滨楼回来之后，许宣发现小四的情绪有些低落，许宣问他什么也不说。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小四刚吃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他表情难过地看着许宣说道：“公子，我做的饭菜是不是很难吃？”
这话一下把许宣问住了。凭心而论，小四做的饭绝对说不上好吃，但也说不上难吃。如果非要给他的饭菜用一个词总结的话，许宣想了想，给出两个字“能吃”。
当然，许宣不会真的这么说，不然，未免也太伤小四那颗没受过打击的玻璃心了。
“没有啊，你怎么想起说这个？”
“但是我觉得很难吃。”小四仰头望天，悲愤地说道，“比起湖滨楼的御膳，我做的饭简直比猪食还难吃……”
“……”
想想自己面前摆的竟然是小四口中的“猪食”，这下许宣也下不去筷了。中午在湖滨楼吃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美味，但和现在面前的青菜肉末一对比，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小四会的菜式也就那几样，每日翻来覆去地吃，确实也吃腻了。
“要不，我们去下馆子？”许宣说道。
“那我们能去湖滨楼吗？”小四满眼放光地问道。
“不能。”不是许宣抠门，以他现在的身家，偶尔吃顿几百两银子的御膳也是可以的，关键在于他一介白身，没资格进湖滨楼的大门，想消费也要看人家接不接待啊。
一听到吃不到美味大餐，刚刚眼里还闪烁着光亮的小四，眼神立刻又黯淡了下去，低着头坐在一旁显得闷闷不乐，吃货本性暴露无遗，
经小四这么一提，许宣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他本来就有一个重口味的味蕾，只是现在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平日里的清淡口味，他才没有特别感觉不适应。
细细一算，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麻辣的东西了。心意一动，许宣回想起前世的火锅、串串、川菜、烧烤等等无数美味……心理上的渴望一瞬间就攻略了许宣的口腹，同时脑中闪过一个非常可行的想法，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看着小四声音低沉地说道：“要不，我们明天去找一个厨娘……”
……
“沈兄，那个，你有相熟的行老吗？”走在街上，许宣突然想起要去一趟牙行。
“有啊，怎么了，许兄要找个帮闲吗？”
“帮闲倒不用，家里院子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我和小四两个人就能打理得过来。今日是想找个手艺好点儿的厨娘。”
“哦？平日不是小四负责做饭吗？”沈虚诧异道。
许宣顿了顿，也不好意思说是小四嫌弃自己做饭难吃才要找个厨娘。
他沉默了一会，想了个比较合理的理由，继续解释道：小四年纪也不小了，天天做饭耽误了他读书的时间，找个厨娘总归方便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