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斐一直紧随着陈哔。此刻陈哔来到马厩处,抚摸着小呜骂道:“你不是很乖吗,欺负我不懂骑乘之术吗?信不信我关你黑屋,不给草吃。”
裴斐笑语:“陈家哥哥,小呜哪里能懂你的话了,它还幼齿呢,不吃草可不好。”
陈烨:“你家小幺就比它乖,一路行来不见你如何费力御使。”
陈烨口中所说的小幺就是裴斐骑乘的小红马,年齿比小呜大点。
裴斐生于渔寨,本少有机会御马驰行,但斐叔打小溺爱着这个老闺女。一日领着上集市时,小裴斐在马市前呆呆盯着一匹小红马驹不动了,咬着指头。斐叔看着着好笑,便用几日出海所得买了下来。一路归来,小裴斐骑着小红马,裴叔一边紧扶着,一边笑语:“囡囡也太着急了,没配马鞍的马也能骑行?”
但说也奇怪,小红马听着小裴斐吆吆的喊着,居然乖乖听话。从此裴斐就叫它小幺了,如今已近三齿,正是壮年。
陈哔想起姓孙的木匠师傅,便跟裴斐说:“邬庄里木匠有几个啊,那个姓孙的师傅可是好手?”
裴斐:“孙大匠是老手了,还带着两个徒弟,细活什么都能做呢。”
既然裴斐不许陈哔关小呜的黑屋,也不许不喂草,陈哔就随着裴斐来到工匠住舍,找到孙大匠。
孙大匠正名孙檀,世代皆为木工,孙檀在方圆百里很是有名。来到工匠住舍时,孙大匠正指挥徒弟们准备伐木事宜,一应的工具必先齐备,即准备出发。
其他的邬丁也在旁帮忙,经裴斐引见,陈哔见过了孙大匠。孙大匠年约五十左右,面容矍铄。陈哔将自己在梦境中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
孙大匠疑惑,这个小东西是什么呢?框架好做,珠子也好雕,就是数量多,怕是需费些时日。
陈哔也不多答,只问了一下需多久,孙大匠曰:三日。
邬丁们准备的工具中,最重要的是长锯和斧子。长锯乃铁条锻打淬火而成,上打齿牙,两端安上锯把便可两人操作。斧子乃是大盘面的开山斧,此外还有麻绳,等物。
树林距此不远,来回徒步不到一个时辰,但工具和伐倒的材木必不及运回,需邬丁看守,正准备过夜的帐篷。
此时距天黑还尚早,裴叔便计划跟陈哔先去树林里查视下情况,孙大匠和一个徒弟叫闵原的随陪。
出邬后裴叔看到邬丁已然准备好马匹,小呜呜不满的喷气踏蹄。
陈哔想起股间的痛楚,脸现难色。裴叔是知道陈哔窘境的,本来骑马是好,来回两刻便回,但观陈哔的颜状,实不宜再骑乘。
裴叔便吩咐邬丁再架辆牛车,挑出匹犍牛拉乘。既然不驾小呜呜了,在等待驾车的时候,小呜呜也下鞍了。昂首唏律律一下返身甩甩尾,随邬丁回马厩。
一会的功夫,一头黄色的牛拉乘一辆乌色的两轮车已然驶至。陈哔斜坐车内慢悠悠随众人沿河上行,不到三刻便也进入树林外围。
裴叔等人已下马闲坐,单等陈哔。待到陈哔下车,让邬丁照看马匹。大家点备工具便鳞次而行进入树林深处,正是夏日时节的树林郁郁葱葱,蝉声鸣鸣。不多刻行至一片不大的空地,阳光终于从密不透风的林梢照射下来。
裴叔喜笑:“此地甚好,离岸不远。”
这处空地狭长十余丈,阔约五丈。一路行来树林的荫翳渐渐消散。
孙大匠道:“如由此为中心,最为便利,一来排伐下岸容易,二来此地偏僻,官家也不会查问。”
超出一指长的林木要伐,必缴纳伐木税。裴叔知道虽然近日有所渔获,但平白的多掉几个铜钱让人心疼。
此地离岸十余丈,地势居高,伐来的原木简单捆伐便可下河,不二之选。
既是宿营之地,便得看下土质能否下地棚,毕竟帐篷在大海风面前几乎白设。
单匡边铲土边跟陈哔说,地棚是临时挖个沟,上覆草木。夏日炎热,有此阴凉处避暑,甚好。
但渐渐眉头紧蹙。奇怪,起初几铲子翻飞如云,愈至后来愈硬,几十铲子下去居然卡脱了铲头。
陈哔斜倚棵斑斑驳驳的老树旁观,见翻来的泥土中颜色似有变化,奇道:“大家看看附近有没有丘冢或者石碑。”
众人四周巡视百余步,并未有何发现。
陈哔摇摇头道:“此地虽好,但极可能先人已占。冒然打扰不妥。”说话间,一只小飞虫扑落在陈哔脖颈之处,猛然叮了一口,不片刻火辣辣的疼。
越来越多的小飞虫聚来,众人被叮者狼嚎连连。
裴叔急道:“大家先走,林外集合。”说着想拔一下卡在土里的铲头,但摇来摇去居然没动。此时小飞虫越来越密集,裴叔只得丢下铲头用袍掩面追随众人而去。
林外众人狼狈会齐,小飞虫叮咬初始极痛,但跑来此处便自消散,不免啧啧称奇。
余阳渐落,大家只得决定先回邬庄再商议。
一路无话,大家闷闷不乐回至邬庄。裴斐骑着小幺已经踱步半天,看来如果没有大家的消息,小丫头定会探查究竟。
夜间点起油灯,众人商讨今日之事,众说纷纭,但反倒没有结果。裴叔打断众人道:“不管如何,咱们还得再进一次,一者探查到那段地址甚好,二来咱们的铲头还落在那里没取。”
终决定明天多带麻布,好再碰到小飞虫掩以护身。陈哔看到土的颜色,猜可能有先人故冢,便提醒大家明日前往必先备齐香烛纸铂,已免惊扰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