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明，一夜的近身搏杀，让牛二早以疲惫不堪的身体更加难以负核，牛二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步履蹒跚地救醒了杨林，然后就一头扎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杨林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不但身躯上有兵刃的创口，还有不少拳打脚踢的痕迹。
两人连说话的力气也欠奉，各自在运气喘息，希望在危险再次来临之际能缓过来一丝力气。营地里现在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还能站立着的一个都没剩下来。林间天上飞过的鸟也没有敢落下这里的，不远处的柳树边上，花斑马和黑骡安静的站在那里打着响鼻。
时间飞逝，看天大概到了午时左右，牛二率先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踉跄着在营地里遍布的尸骸中翻找着，先是找到一些金疮药给杨林用上，接下来，就把一切看起来有用的东西打成一个个包裹，搭在马骡背上，杨林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上来帮忙。
“牛二，接下来我们怎办？这一次死了不少厢军，看起来官府不会善罢甘休。”杨林急着问。
“躲”牛二回答
“往哪里躲？有地方吗？”杨林又问。
“有”牛二指着树林方向。杨林无语，杨林知道，牛二说的是躲在了林子里，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官军哪会找得到！也好、就现在这身体状态，只要还是碰到官军，只有死路一条。还是先躲起来养好伤才对。想到这里，杨林也加快了动作。
不久，杨林牵着骡马在前探路，牛二挥舞着树枝在后清理痕迹，二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林子间有片断崖，山崖下面，不知道是泉水还是落雨，汇集了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的七八丈开在，就是牛二和杨林的养伤地了。
一个树枝和杂草编出来的窝棚搭在两棵槐树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牛二和杨林果然躲过了官军的抓捕，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发痒收口了，这些天，多亏了牛二的抢先收集战利品，如果只是靠着两个人的打猎收获，估计伤口也好不了这么快了。
林子间的空地上，“腰力、腰左绷住～～”杨林正在教着牛二一些正确的打击发力方式，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和绝技，通过和杨林的交流，牛二明白了，什么叫真传一句话，说白了，那些套着一堆高深莫测的词汇包装出来的所谓武功秘籍，都是为了教徒骗钱用的，真正的外家功夫，就是一些手眼身步法的正确发力方式和用法，这些东西，也就是最多半天就教完了，最重要的是在实战里面练习，也就是说要有人喂招。
所谓的内家功夫就是通过呼吸，调动气血，绷住要发力的地方，这样，在攻击的时候，力道更大，所谓功夫深的就是这种发力方式已经行成了习惯，不放对的时候也潜意识的还绷着，这就是所谓的有功夫在身上了。
经过杨林的解说，牛二想明白了，最短的攻击路线，最快的速度是自己天生就有的优势，自己缺少的就是发力的经验。于是牛二天天拉着杨林对打喂招，杨林还传了唯一的一招：“靠”，就是看对方步伐哪里容易突破，运气在肩膀上，一下子撞过去，因为是全身之力，往往这一下，就会把对方撞飞出去。
至于兵刃的拨、挑、刺、抹、搅，主要还是练习，有对手的练习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其他的东西不缺，食物却不多了，两人在林子里是养伤的，也没有刻意的去打猎。两匹经历坎坷的骡马，两人也没有杀了吃肉，牛二知道，快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晚间，在不和杨林聊天的时候，牛二一直在想，接下来，该到哪里去？但是无论是去哪里，都要先把危险消灭掉。通过检查厢兵的随身腰牌，牛二知道，这次来抓自己的是集庆军右厢的八队，带对的军官叫张明。牛二决定就从这个张明查起，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和杨林会被追杀抓捕。
集庆军的驻地在河南彰德府，哪里是杨林的老家，也是杨林从少林寺回来后一直待着的地方，路线和落脚地，牛二和杨林早已经商量好了。因为杨林在当地熟人太多，牛二决定先去打探一番，反正那里也没人认识自己。
一个深秋的早晨，夜霜还没有化尽，牛二和杨林幷骑缓行，向着彰德府而去。
离彰德府还有十几里远的一个小村庄，牛二和杨林暂时分开了，杨林在这个村庄借住下来，以收枣子客商的借口。牛二一人独行。
远处清灰的天幕下，一片黑黝黝的程郭在秋烟里出现了，牛二知道，那就是彰德府，一群大雁从北向南飞过头顶，远近割过麦子的田野里，零星的逗留着一些农人，有的在挖野菜，有的在刨野鼠，还有个别挽着竹弓，带着材狗，在追逐着野鸡兔子。
牛二其实心里是有些羡慕他们的，平凡的生活看起来，没有什么乐趣和激情，可就是这份平淡最是难得。当自己踏上江湖路时，收获的不是释意汪洋的放飞自我，一时的痛快换来的是满身伤口和无处可去。但是牛二知道，后悔也没有用了，只有小心翼翼，奋勇拼杀，掀开这天生就盖住自己的黑暗，只为自己选择了不在平凡。
官道上面的行人越来越多，骑在黑骡子上面的牛二胡思乱想着接近了城门，行人按照大宋刑律要求，排队通过了城门口，站岗的厢军问都不问，只顾着晒着暖暖的秋阳。进城后，喧嚣声扑面而来，为了生活奔波，和为了生活中找乐趣的路人们，在上演着永远重复的故事。酒郭飘扬，骡马嘶鸣，穷富达官，环佩叮当。
牛二来到一家酒肆落座，随意点了些汤羹和肉馕，还加了两角苏梅酒，慢慢小酌着。隔壁座的酒客是行商和坐商的应酬。牛二在细细听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酒饭罢后，牛二在小二的指点下入住了一家客栈。就这样，牛二在彰德府徜徉了两天，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界首的捕头到了彰德府，知道自己拿不下杀人题壁的杨林，特意托人找到集庆军的右管营，下了签子，拨了一队厢军去府界巡查，可巧正好就碰到了牛二和杨林二人在溪畔休息，厢军中有人认识杨林，所以才不动声色的围了上去。打探明白了事情原委，牛二就出城而去，来到小村，与杨林汇合，商议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豹子、你说接下来想怎么办？”牛二问道。
“杀了捕头、杀了管营”杨林做在榻上，边上是收来的一袋枣子。
牛二蹙眉，片刻后回“其实不用再去杀他们二人了，如果他们和我等有私仇，去做了无妨，可兵贼不两立，杀他们只是添了杀孽，无有半分好处。”
牛二喝了口枣叶茶，又道“我们是侠，不是杀人恶魔”。
房间里沉静下来，杨林看着太阳光穿过窗户斜射进来的光柱里，一些细细的灰尘在上下飞舞。片刻失神后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杀他们没有用，就是气不过罢了。算了，我们走吧，去皇藏峪入伙去。”
说罢，二人收拾停当，离村而去。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