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再远总有走完的时候,一路修行一路请教,池州城已经在眼前。
“姜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池州城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此告别吧。”
“多谢二位,有机会还要当面请益。”
“哈哈,修道之人也没有些许离别愁绪,就此告别了,预祝今后你我能够顺利入道。”
“姜哥,我叔侄二人,这几天还要去城外三里浦的葫芦庙中盘桓几天,有什么事,不妨去此招呼一声。”钟元一顿了顿又说道:“那位白希仁,虽说是白家之人,但是天生不能修炼,据说乃是大有来历之人,为人颇为不讲情面,甚至白家之人有求到头上也是先看律法,你这个疯子可不能对着人家犯疯。”这一路上,钟元一和姜木风倒是有些惺惺相惜,钟元一对姜木风不能拜进天师府还很是惋惜的,两人也算是结下了朋友之缘,钟元一身份特殊、修习天赋极高,又有钟天师这座大靠山,一些身份地位都差不多的人少的也有几十岁,老的几百岁了,一些年龄相近弟子或是唯唯诺诺、或是巴结讨好、或是城府心计,外派也有几个道友,却只是同道,难以为友。姜木风不卑不亢、平淡自然,加上偶尔一些不经意露出的现代的东西,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却能让人不知不觉间倾心相交,是个真正的“哥们儿”,特别是姜木风在路上做了点现代的吃食,结果让钟元一看似正经的家伙原形毕露,简直就是个吃货,俩人关系很是亲近,钟元一也偶尔开个玩笑、叫叫外号,这让钟唯心钟道人很是惊奇,不由得对姜木风暗自佩服。
临别除了告别之外,也特意叮嘱了一下,看来这位白希仁还真不是一般之人,姜木风看着慢慢远去的身影,开始思考池州之行到底应该如何行事。
姜木风来池州就是来告状的,至于怎么告,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然跟白家有点关系,但是白希仁怎么想都是个奇葩,修仙世家之人出来做官,还不是一般修道人做的仙官、道官,而是主政一方的亲民官,说出去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不过既然修仙之人做官,那肯定做的不是一般的官,听起外边传的名声也能猜出个大概。
现在姜木风纠结的是到底是应该开门见山、直接去衙门击鼓鸣冤,还是先去府上拜访、递上书信。前者依照白希仁的名声看,书信起不了什么作用,后者的话又容易引起这位传说中体面无私的安抚使的反感。
姜木风思前想后还是选择直接上衙门击鼓鸣冤,倒不是为了向这位白大人示好,而是君子行事,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姜木风既然选择为张大壮伸冤,那就直抒胸臆、直面罪恶、直言悲惨。
进到池州、找到县衙已经是日头西沉,击鼓鸣冤需要极大的精力,哪怕姜木风已经练气一段时间,也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击鼓。
找了附近的一家客店住下,想到明日击鼓鸣冤,心中激情却是久久不能澎湃。月上柳梢头,街上却是一片繁华。大宋商业发达,池州位于江南腹地,白希仁治理地方,政治清明、经济繁荣,夜晚也无宵禁之举,府衙前的这天街更是商业繁华,不到月上中天,人流不散,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嘻嘻调闹不绝于耳。
姜木风在青山、元江都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晚市,倒是和前世晚上加班之后的小吃一条街有点类似,不过还更加热闹。
姜木风不觉被繁华吸引,走在人群中,心里确是出奇的安详平静,甚至比平时打坐练气时还要平静,就在这一刻,姜木风仿佛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热闹的小吃街,回到了喧哗吵闹的大排档……曾经一位穿越的前辈改自本朝苏户部的一句词抒发思乡之情,颇合姜木风现在的心境:我心安处是故乡,姜木风的心现在就在故乡。
姜木风在故乡的气氛中徜徉,却被一个不和谐的油滑声音打破,“你个小娘皮,敢偷老子的钱袋?!”
被从安详的气氛中惊醒,姜木风心里微怒,深吸一口气却感觉全身气息通畅、头脑清明,知道自己心境安详中得了些好处。转头去看那油滑声音的来处,却是已经被一群人围上了,只看见一片片后脑勺和如同大鹅一般努力向前伸去的后勃颈。姜木风仗着身材不高、力气不小,三两下就挤到了人群中。
一个尖嘴猴腮的清瘦男正抓住一个小姑娘的手腕,嘴里嚷嚷着“小娘皮”“偷大爷钱”“找死”之类的话。那小姑娘身着破烂,面容清秀,大概十一二岁,满脸的委屈,眼泪围着眼圈,嘴里低声分辨“没有,没有,我没有”。
众人心里大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油滑声音男子是远近闻名的泼皮无赖,名叫赖三,名声在附近这几条街都是“出名”,平时大错不犯,只是欺负乡邻,敲诈街坊,衙门都拿他没辙,被惹到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自认倒霉,赔上几文钱了事。这次又来欺负一个小姑娘,当时围观的人中,就有几个相邻说道:
“赖三,你就别欺负人家小姑娘啦。”
“三哥,这小丫头没什么油水,你就算了吧。”
……
“呸!你们这些个鸟人,赖爷是缺少那几钱银子的人呢,这个小娘皮,偷了我的钱袋,被我人赃俱获,你也不看看赖大爷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图土,真是活腻味了!”
这时那小姑娘委屈的说到:“你…你瞎说,我根本就没偷你的钱袋,这是我娘给我的,让我出来买药的……”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众人一时间群情激奋,“好你个赖三,你欺负小姑娘,你个没……”“赖三呀赖三,平时大家忍你一时也就是了,你怎么还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看着大家逐渐汹涌的声音,那赖三也是急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向周围一晃,大呼道:“今天赖大爷被偷了钱袋,你们这帮斯人还敢嚷嚷,小心大爷给你们放点血!”
姜木风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恶霸横行”的戏码,心说还真是让自己碰到了,要不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好心人呢,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有人出声大喊一声“放开那女孩”的。
姜木风见那泼皮气焰嚣张,在人群中大喊一声“那汉子,你说钱袋是你的,你可有什么证据?”人群中也大声附和,“是啊是啊,你有证据么。”
“这银子是我在通和赌坊赢来的,要什么证据。通和的几个兄弟就是证人。”
听见这泼皮拿自己的赌坊兄弟当幌子,人群嘘声一片。这时,那小姑娘却说话了,“那是我娘给我的,总共五两的小元宝一个,七钱的碎银子,还有三十二枚铜板。”
“你这泼皮,真个大胆!”人群中冲出一人,一脚就揣上了赖三的脸,赖三直接被踹的后退了两三步,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那泼皮也不是个易于之辈,大呼一声,翻身拿匕首就刺,人群中一下子乱了起来。
这时姜木风才看清,刚才飞踹赖三那人原来是个童子,也就是十一二岁大小,带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上挂着长命锁,一脸的傲气与不屑。
人群乱中,姜木风暗运真气,脚下生根,也没人能挤得动他,眼角却看到一个小身影一划而过,在人群中向外跑去。
追着那道小身影,转过墙角,姜木风将真气运到脚底,用力向前一跳,一下子出去七八丈远,这些真气的运用方法都是在路上和钟元一请益所得,虽然在修家眼中不值一提,但在人间也面前算是一个二流的武林高手了。
跳到前方,一把抓住那个小身影,微笑的说道:“小姑娘,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