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雷雨，雨水从破碎的窗户漂了进来，打湿地板。赵牧一并把三张床挪到门口，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不过奇怪的是，不管他是砸玻璃还是挪床，都没有惊动别人。也许现在是夜已深沉的缘故，也许这栋住院大楼里再没有其他人，总之，没有人对深夜噪音发表意见。
在桃花眼的逼催下，赵牧才把刚才看到人影的事情说了出来。由于他总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也请两人不用太紧张，也许这只是他的幻觉，即使他这样说，病房里的三人依然全无睡意。
桃花眼犹豫了一阵，也说出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大概是昨夜的凌晨三点，当摩斯坦星六颗卫星被乌云遮蔽时，他感应到一股能量从天而降，就落在停机场附件的树林里。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不详的力量四处扩散，将夜里的飞鸟和秋虫全部惊醒，一直到天亮前都躁动不安。
“等等，不详的力量？从天而降？你是说，外星人入侵，还是地狱使者降临？”赵牧打断桃花眼的话，他汗毛直立，阻止桃花眼一口气说下去，以防自己忍不住露出胆怯的神情。
“你说外星人？拜托，这是几百年前的概念了。对于摩斯坦星，你不也是外星人吗？而且还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外星人。地狱使者就更鬼扯，你以为我在讲神话故事吗？”桃花眼泄气地解释着，他对赵牧的无知惊讶不已。
“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不详的力量就是‘乱道之力’。”夕颜赶紧为赵牧解围，以免他尴尬。不过这次，轮到两人都惊讶了，他们看向夕颜，眼神似乎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夕颜赶紧摆了摆双手，解释：“这是‘圣书图录’上的说法，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圣书图录？我怎么没听过？”赵牧极力想回忆起关于这本书的一鳞半爪的记忆，但是没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这你也没听过？”桃花眼沮丧地低垂脑袋，随即又一拍大腿，盘腿坐好，一脸认真地开始讲解：“好吧，我给你普及一下，要不真就没得聊了。说起圣书图录，那可不是一般的书，它是斗士的必读书籍，由一位‘超物大能’耗费一生所编撰、整理成籍，而且是在他陨落之前才流传下来的。在这之前，除了那些大能们得以一窥世界的真相，其余人都只是管中窥豹而已。从这本典籍上我们得知，世界从空间上来说是有限的，在人类科技无法到达的黑暗异界，这位大能通过‘天眼道’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并说那是无法描绘的坍缩界限，空间被挤压重叠，逐渐消失，抵消了空间自身的膨胀倾向。这一点已经在科学家那里得到了证实。书中还说，时间是闭合的，一个地方可以同时出现两个自己，不过彼此无法相见，就像身处庞杂的迷宫和遮蔽视野的浓雾中，总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可是每次回头都看不到人。不过这部分内容晦涩难懂，就像河图洛书一样，这也是我的各人解读……你别看我，我不会再给你解释什么是河图洛书。”
赵牧耸了耸肩，没再提问。
桃花眼满意地用手指碰了下鼻尖，接着说：
“当然，这是最基本的世界观，你不知道也不要紧。接下来你就要听好了，我要给你讲讲什么是不详的力量，也就是‘乱道之力’。”
“等等，我要是没猜错，你说的这些，全部是从这本名为圣书图录的书里看来的吧。不过呢，书都是人写的，不免会有疏忽和偏颇的地方，我没说错吧！而且，都说是百年前的书了，书中的记载也自然没法考证。好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在那个时代书的内容都对，毫无瑕疵，可是过了这么久，这个世界早已面目全非，再好的书也难免过时啊。人常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说的可能就是你这种读书观吧。”
赵牧本来只是随口反驳，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还可以自圆其说。这倒不是他真的怀疑这本书的内容，反正他也只是当故事听，而是因为当着夕颜的面，桃花眼太不给自己留情面了。
“你说得也对，但是你见过哪策科学教材里没有一点问题了，我说过让你全盘接受了吗？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书里的内容反正也无法证伪，还不如姑且一读呢。反倒是你，没见识就不说了，三观和认知水平也低得可怜，还自以为很聪明，整天洋洋得意，实际上呢，你这种人不过是给别人的思想驱使的骡子而已。哼！怀疑什么不好，怀疑一本流传已久，被奉为圭臬的圣书，无聊至极！”
“行吧，那你照本宣科地讲，而我呢，就将信将疑地听。”赵牧一脸不屑地说。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当作没听见，但你要是再敢打断我的话，我就把你从二楼丢出去，到雨里淋成落汤鸡。听见了吗？”
夕颜低下头，伸了伸舌头，似乎她在为男友感到惭愧。赵牧则是一脸不在意，努了努下嘴唇，作出一副‘我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不过赵牧没再说话，桃花眼继续说了下去：
“好了。首先，就是说‘道’，道即是世间的存在性真理，‘乱道之力’就是催毁斗士‘建道’的力量。当然了，凡是真理，都能为人所用，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像原始人将猎物的骨头作成的长矛，我们也能使用自己发掘的道，让它成为我们手中的长矛。道，追求内在力量的演化和应用，从种类上说，可分五种，分别是：心、体、眼、幻、医。我们通常听到的武技·斗士，便是最常见的‘体’的一种。这五种道法可以单独修炼，也可以同时修炼，这主要看修炼者是否有足够的天赋，开发出属于自己的五种道了。不过五道同修之人，几乎没有，在我的认知里，大概从盘古挥斧子那时起，这种人就没出现过。”
“不对，应该起码有一个人能五道同修。”夕颜打断了桃花眼的话。
桃花眼最讨厌别人打断自己，但想到这人不是赵牧，而是一个小女孩，便气不出来。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个人只是个传说，谁也没见过，我相信并没有这样的人物。我是两道同修的术士，当然最清楚两道同修有多艰难。要开五道，不可能，起码这人天生通晓两道以上，才有可能在余生开到五道之数，而这是不可能的。”
“我打断你了，对不起，我只是听得一时兴起，所以……”夕颜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低声道歉。
“没事，我是‘心眼道’的术士，只要用心，当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了，”桃花眼笑了起来，近乎讨好地说，“嘿嘿嘿，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们以后还会有更深入的交谈机会呢。”
“那么你再说说术士吧！他们是如何修炼的？还有，如何能判断一个术士的强弱呢？”赵牧一本正经地说。
“术，术……术士，嗯，术士是修道之人的统称，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和你没关系。”桃花眼有眼睛的话，此时一定在眼泛桃花，本性暴露无遗。
“牧哥，我讲给你听吧！术士呢，由低到高可分为：术者、道君、圣人、尊者，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成神成仙了吧。神仙也就是身体和灵魂融入道中，同世间的其他真理一样，构成并完善了这个世界。圣书图录上说，我们的世界并不完善，甚至还很幼稚，只有当世间所有的道均被挖掘出来，成为大道的根基，世界才会稳定下来。至于书中所说的稳定下来是什么意思，我也理解不了！”
夕颜轻柔的声音，把要讲述的内容说得清楚，而且听起来还十分悦耳。氛围十分柔美，两位听者都开始萌生睡意了，彼此不再搭话。连对于窗外的人影的担忧也忘于脑后，安心地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三人又倒头睡下了，灯就这样亮了一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