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兵败后,原来陈王复立的六国之后,多有死伤。
范增趁机向项梁进言道:“可派人持印信与封书复立六国之后,一来为自己朋党,二来为秦国树敌。现在秦兵尚众,如果六国之后都高举抗秦义旗的话,秦军势必就会分散。只要秦军分散了,我们就多一分胜算的可能。”
项梁称赞道:“这个主意好,我们就是要把起义之火在各地烧旺起来,让他章邯成为秦国的救火队长。他章邯疲于奔命,这样我们才有机可趁,就是不知道派谁去做这个事合适?”
“宋义吧,此人熟悉齐国。”范增推荐道。
项梁点头说:“行,就派他。”
“现在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联齐抗秦。”范增补充道。
项梁深以为然。
张良了解到武安君项梁有意复立六国之后,在项伯的陪同下,拜见项梁进言道:“臣有一件对抗秦大业十分有利的事,不知道武信君愿不愿义听?”
项梁绕有兴趣问道:“何事?”
张良慎重道:“武信君您立楚后,此举深得民心。自陈胜起兵以来,楚、齐、赵、燕、魏五国都已经有了王,可如今韩国还没有新王,臣以为迟早会有人拥立一位新韩王的。既然如此,武信君为何不趁早立一位新韩王,以免他人捷足先登。你想,韩王如果是您立的,他必然会感恩于您,那么自然就会听从您的差遣。立一王而得一臣属国,君何乐而不为呢?”
此举正中项梁下怀,于是他欣然同意,问:“前韩王的子孙还能找得到吗?”
张良回答道:“据臣了解,韩公子横阳君韩成是王族后裔,尚在人世,而且十分贤德,君可立他为韩王。”
项梁接受了这一建议,让他前去寻访韩成。
几天过后,张良带着韩成回来了。
项梁接见了韩成,见他身体有些羸弱,有些怀疑,问:“你真是韩王后裔?”
“在下正是。”韩成回道,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块先王的玉印。
项梁接过玉印看了看,不错,正是原韩襄王之物。
于是项梁任命张良为韩国司徒,辅佐韩成西略地,并给他一千兵马。
张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复国之梦,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一半。
如今有了新韩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复国,这可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并为之奋斗的目标,如今总算初步实现。但欣喜之余,张良暗自有些担心,看到韩成仁弱的样子,能否在这群雄逐鹿的时代站稳脚跟,说实话,张良对这心里真没底。
临走时,沛公为张良饯行,两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此时,天空沥沥下着小雨,远处的青山烟雾萦绕,曲折向远方延伸的道路,一眼望去,模糊不清。
张良心里有些不舍。但是,想到自己身为五世相韩的韩国贵族之后,他又是多么希望能象祖父和父亲那样,作为第六代韩国国相。
鱼和熊掌总有不可兼得的时候,为了理想,只能暂时放下辅佐沛公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刘邦确实是一位雄主,心胸豁达,应变能力强,虽然读书不多,但从谏如流,知人善任。这一点对一个主子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刘邦突然问:“项梁给你多少兵马?”
“一千。”张良回答说。
刘邦摇了摇头,说:“一千太少了,恐怕不足以成事。这样吧,我再给你两千兵马。”
张良心里很是感激,他知道刘邦手下兵马也不多,这两千兵马,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给予了,于是拜谢道:“多谢沛公倾囊相助。臣有一言送与沛公,西进有成,北上无望。”
刘邦略一思索,笑了笑,说:“我懂了,子房你一路保重!”
“后会有期。”张良说完后骑上马,带着队伍向颍川出发。
刘邦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
一个声音突然他从身后传来:“子房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谋略过人,举世无双。”
刘邦心里一惊,回过头,一看是萧何,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何回道:“刚来,本想送一送张兄,等忙完手中的事,赶过来,这不,人已经走了。”
刘邦有些怅然若失,说:“是啊,谋略过人,举世无双,一个子房,可抵十万雄兵。但你萧功曹,却是我的左膀右臂,十万雄兵可以没有,但手臂却不能不要。”
“沛公您言重了。”萧何客气道,嘴里虽这么说,心里还是乐滋润的。
“雨大了,走,我们回去,把樊哙、周勃、夏侯婴、曹参叫上,一起喝酒。”刘邦豪气道。
萧何:“行,我这就去。”
二人快步向军营走去。
阴雨一直下到半夜,黎明时分,终于停了。
此时天空放晴,一弯残月悄悄出现在西边,晨风习习,林鸟朝鸣。
张良带着队伍经过一夜露营后,开始出发了。在漫漫西归的路上,他努力回忆着家乡的样子。
一别家乡这么多年,说实在的,家乡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已模糊不清。
故乡还好吗?如今是啥样?……带着这些疑问,张良每走一步,心情就激动一分。
如今要回到故乡了,那里有父母的坟墓,有先人的陵冢。
他多想去墓前祭拜,多想骄傲地对已故的父亲说:“父亲在上,不孝儿已经复国,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前路任重道远,张良暗下决心,一定要恢复故国领土。
岁月沧桑,人生若梦。
这时路边的桑园中不知何人唱着一支苍凉而忧郁的歌谣: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各我哀!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
总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
聊逍遥以相羊。
张良一听,断定此人定是世外高人,派手下前去打探。
过了一会儿,手下回来报告说:“找了一圈,没见踪影。”
张良心想,高人不愿相见,也就算了,于是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