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急:“这顿酒可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早有刀斧手早隐藏在帐外,不然范增也不会频频示意。只要项王一声令下,刀斧手冲进来,自己脑壳就搬家了。”想到这里,冷汗直流。
可是酒宴才刚刚开始,此时走不妥,不走又危险。走了项羽肯定要发怒,他发怒自己性命就难保了;不走这里危机四伏,如芒刺在背。
刘邦几次给张良递眼色,示意他快出主意。
在这节骨眼上,张良悄悄用手沾酒,在桌上写了一个“捧”字。
刘邦一看,心里就没好气,心想:“你没看见范增在搞小动作吗?都快剑拔弩张了,气氛这么紧张,哪有心情捧。就算捧,怎么捧?捧谁?”他心里虽有怨气,但此时不便发作,于是鼓了张良一眼。
这时项羽端起酒杯,问道:“刘三,你旁边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是谁呢?”
刘邦连忙回道:“臣的谋士张良。”
“就是博浪沙刺杀秦始皇的那位英雄吗?不错,不错,是一个难得的人才。”项羽称赞道。
张良趁此端起酒杯,鞠躬拜谢:“谢大王赏识,臣敬大王一杯。”
“哈哈,爽快,我就喜欢和这样的英雄喝酒。”项羽一饮而尽。
张良也干了。
项羽接着说道:“张义士,你在刘邦麾下太屈才了,要不,到我这儿来吧,我这里有更好的舞台发挥你的才能。”
这么明显的挖人,项羽是根本没把刘邦放在眼里。
“谢谢大王抬爱,臣为韩王护送沛公入关,不敢违背韩王之命。”张良不卑不亢地答道。
“是个忠臣,来,再干一杯。”说完,项羽又邀请张良喝了一杯。
这时刘邦举杯说道:“大王您真是慧眼识人啊,臣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项羽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小口。
“当初宋义心术不正,差点就葬送了楚军。幸得大王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斩了宋义。要不然的话,楚军早就被章邯打败了,哪有今天的胜利。”刘邦慷慨陈情道。
项羽听了十分高兴,觉得沛公还算理解他,于是把杯里剩下的酒一下干了。
话匣子一打开,两人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从破釜沉舟九战九胜,一直聊到兵临函谷关。
项羽突然问道:“刘三,你不耿直,为啥我到函谷关,你却派兵把守,不让进?”
“冤枉啊,我对天发誓,真没有下这样的命令。臣派兵守关只是为了不让流寇进入。不让您入关,这一定是曹无伤干的,他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好从中捞油水。请大王您明鉴,臣如有半句不实,如同比箸(筷子)。”刘邦说着站起来将手里的箸折为两断。
“我相信你了,我们是兄弟嘛。”项羽示意刘邦坐下。
侍女立即送来了一双干净的箸。
刘邦接着说道:“臣虽然先一步入关,但我入关后秋毫无犯。我住的是秦宫吗?没有,我抢夺了宫中珍宝吗?也没有。臣把秦宫的府库封存起来,并派重兵看守。这一切为的啥?不就是为了等待项王您的到来吗?只有您来了,才能主持大局,分封天下。臣在此表态,唯大王您马首是瞻,如果那个诸侯不服大王您分封,臣第一个站出来灭了他。”
听刘邦这么一说,项羽心里大喜。他所担心的就是自己称霸分封诸侯时,怕诸侯们不服。如今刘邦站出来支持,事情肯定会好办得多。
席间,范增见项羽迟迟不下令,起身向里屋走去。
他找到项庄,说:“项王不忍心动手,现在你前去敬酒,然后表演舞剑,趁机把刘邦刺死在座位上。不然的话,以后我们都要死在他的手里。”
于是项庄受命前去敬酒,敬酒完了,项庄说:“军中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我请表演舞剑,为大家助兴。”
项羽点头道:“行。”
项庄开始表演,他剑舞得时而快,时而慢,时而腾空飞起,刺出一剑,时而左右横划……动作轻盈灵巧,令人眼花缭乱。
突然项庄剑锋直指刘邦。
张良是个剑道高手,知道这剑刺来,刘邦必然丧命,他急忙推开了刘邦,刘邦也顺势拿起酒樽遮挡,躲过了这一刺。
沛公吓得冷汗直流,急忙看向项伯。
项庄见一刺未中,借势后退,继续舞剑,寻找机会再刺。
刘邦急忙看向项伯,希望项伯此时能伸出援手。
项伯意会,站起来说:“一个人独舞,不如两人双舞。”急忙他拔出剑,和项庄一起舞。
项庄想剑刺刘邦,项伯常以身体遮挡,项庄不得刺。项庄心里郁闷:“叔叔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站出来帮沛公。”
张良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项伯总有遮挡不住的时候,怎么办呢?瞧这情景,项羽是听之任之,不管了。项庄如果杀了沛公,传出去可以说是误伤,这也太搞笑了吧。得让人阻止这舞剑,可是谁来阻止呢?”张良环视了一周,这帐里除了自己、刘邦,其余全是项羽的人,对了,不是还有一个樊哙吗?
于是他趁此溜了出来,见到樊哙,樊哙急切地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张良回道:“里面情况十分危急,项庄舞剑,其意常在沛公。”
“真他妈项羽欺人太甚了,让我进去,和大哥同生共死!”樊哙气愤地说道。
他一手持剑,一手握盾大踏步闯入营门。两旁的卫士见状,立刻将戟交叉在一起,想阻挡樊哙。哪知樊哙将手中的盾放在胸前,猛地往前一撞,将两边的卫士顿时扑倒在地。
樊哙头也不回地走进帐中,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帐门帘处,怒目圆睁,头发根根上立地逼视着项羽。
大帐中的气氛骤然为之一变,两位舞剑者也悄然住手。
项羽本来席地而坐,见有人撞入,没有一丝慌乱,握着剑柄,厉声问道:“这位客人是何人?”
张良见成功阻止了舞剑,可是又不想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平静答道:“他就是沛公的参乘樊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