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没说话,握剑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剑在鞘里发出阵阵龙呤,似乎随时会破鞘而出。
他冷冷地注视着樊哙。
空气瞬间凝结,一下静得出奇。
一代战神项羽,杀心一起,眼放红光,见樊哙没有丝毫畏惧,心想:“此人果然是一个壮士,要是换作平常人,见了我的目光,早跪地求饶了。”
他历来敬重英雄汉好,于是大声说道:“好一个壮士,赏他一碗酒。”
下人端来满满一海碗酒。
樊哙拜谢,端起盆子一样的海碗,汩汩一饮而尽,滴酒未洒。
见樊哙喝完了酒,项羽笑了笑,说:“赏他一根猪腿。”
下人拿来一整条猪腿。
樊哙把盾牌反过来放在地上,猪腿放在盾牌上面,用刀切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相不雅,狼吞虎咽。
项羽问道:“壮士还能喝吗?”
樊哙慷慨道:“我死都不怕,一碗酒还推辞吗?秦二世有虎狼之心,杀人不计其数。给人用刑,唯恐用得不够狠,因此天下人人都背叛他。楚怀王与诸将盟约:谁先破秦入关,就封谁为王。如今沛公先破秦入关。入关后,连根毫毛都没拿。封存府库,还军霸上,日夜等待项王您的到来,之所以派兵把守函谷关,是因为非常时期,怕盗贼出入和出现意外情况。沛公劳苦功高如此,不敢奢望大王您的封侯赏赐。如今,大王您听信小人谗言,欲诛有功之人,这不是走秦朝的老路吗?我深深的为大王感到不应该这样做,大王您不应该让天下人寒心啦!”
项王神情冷静,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坐。”
樊哙挨着张良坐下。
酒宴继续进行,项伯为了缓和气氛,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义军都是一家人,因为误会伤了和气,太不值了。来,端起酒杯,干了!”
众人一饮而尽。
这时,张良用手沾酒,在桌上写了一个“走”字。
刘邦意会,于是起身去上厕所,准备开溜,走时,悄悄地跟樊哙递了个眼色。樊哙意会,跟着刘邦一道出去了。
刘邦出来,对随行人员说:“我出来,没有跟项王告辞,悄悄的走了,不妥吧,现在怎么办呢?”
樊哙回道:“干大事的人,不必顾及小的礼节。懂大礼的人,不会在意小小的辞让。如今,人家是刀、是菜板,我们是菜板上的鱼和肉,任人宰割,没必要去告辞。”
刘邦觉得这话有理,想不辞而别。正巧这时张良出来了,他对张良故意气道:“好个子房,差点损我一员大将。”
张良无奈笑道:“情况危急,兵行险招,没办法的办法。你看樊将军这不好好的吗?”
刘邦叹道:“真是勇不过樊哙,谋不过张良啊,两个字就帮我化险为夷了。”
樊哙问:“哪两个字?”
“天机不可泄露。”刘邦笑了笑,然后对张良说:“我要走了,你留下来辞谢吧。”
张良问:“大王来时,带了什么礼物?”
刘邦道:“我带来玉壁一双,打算送给项王,玉斗一双,打算送给范增。由于当时他们有怒气,没敢献,你为我献出去。”
张良恭送道:“遵命。”
“我抄近道回去,不过二十里。你估计我已经到了军营,然后再进去辞谢。”刘邦说着,垮上了马。
当时,项羽的大军在鸿门,刘邦的军队在霸上,两军相隔不过四十里。沛公丢下车骑和侍从,脱身独去。他一个人骑马,让樊哙、夏侯婴、靳彊、纪信一手持剑,一手持盾从旁奔跑跟随,从郦山下,抄芷阳间的近道。
张良在外等着,按时间估计沛公已到军营了,于是进去辞谢,说:“沛公不胜酒力,已经醉了,不能亲自来告辞。特别交代我,让我代他恭敬地奉上玉壁一双,献给项王您,恭敬地奉上玉斗一双,献给亚父。
项羽问:“沛公现在在哪儿呢?”
张良回道:“沛公听说大王有意责怪他,现在已回军中了。”
项羽接过玉璧,放在座位上。
范增接过玉斗摔在地上,然后拔剑击碎。骂道:“哎!项庄这班小子,没办法跟他们共谋大事。夺取项王你天下的,必定是刘邦,以后我们都要被他俘虏!”说完,气愤地走了出去。
张良见范增走了,于是鞠躬拜谢道:“臣也告退了。”
“去吧。”项羽挥了挥手。
众人走后,项羽一脸不乐,自言自语道:“一个小小的刘邦算什么东西,我四十万大军每人吐一口水,都淹死他,至于这样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吗?一点不光明磊落。要杀他的话,我大军早开去了。”
刘邦到了军中,以卖主求荣之罪立即诛杀了曹无伤。
两个时辰后,张良带着剩余人马回来了。
刘邦立即出营迎接,上前握着张良的手说:“幸亏今天有你,才化险为夷,军师真是神机妙算啊。”
“这都是因为沛公您吉人自由天相,我们才能躲过这一劫。接下来,项羽肯定会进一步为难你,大王你要尽量隐忍才是,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张良道。
“子房说得甚是,实在忍不住了,我喝它一坛酒呼呼大睡,就什么事都没了。”刘邦笑道。
想到鸿门宴上的刀光剑影,刘邦到现在仍心有余悸,他指着对面的山头,说:“子房,陪我走走。”
两人来到山头的峭壁前,脚下是一个幽深的峡谷,谷底湍急的溪水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腾着,阵阵水气萦绕而上。
极目远眺,骊山在夕阳的映照下,是那般辉煌磅礴,一片苍苍茫茫,雄伟壮丽。
“真是江山如画啊”刘邦不由得感叹道。
张良若有所思,沉呤道:“沛公别太担心,这如画的关中,始终会是你的。”
“是吗?”刘邦绕有兴趣问。
张良说道:“项羽杀气太重,坑杀秦军二十万于新安。就算他想在这关中称霸,眼下这几百万老秦人也不会答应的。”
刘邦笑了,调侃道:“子房啊,你眼光真毒。说实话有你在我身边,我感觉真的很踏实!”
太阳落下山头,暮霭沉沉,炊烟四起,在霸上的鼓角声中,两人转身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