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近臣劝谏皇帝道:“自陛下起兵以来,有不少人跟随您进入蜀郡、汉中,其后又征伐西楚,有功却未得到普遍封赏,而现在这几个人什么功劳都没有却给予封赏,您这不是让有功未赏的人寒心吗?”
刘邦笑了笑,说:“这就不是你们所能了解的了,陈豨反叛,邯郸以北都被他所占领。我用紧急文告来征集各地军队,但至今仍未有人到达,现在可用的就只有邯郸一处的军队而已。我又何必要吝惜这四千户的封赏,不用它来抚慰、召集赵地的年轻人呢,赵地青壮行看到这四个人都封赏了一千户,必然踊跃投军。如果寡人估计不错的话,不出半月,我军就会增加几万人,用四千户换几万人,如此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左右近臣都说:“陛下英明,臣等佩服!”
刘邦问:“陈豨的将领中都有谁?”
左右回答说:“有王黄、曼丘臣,二人以前都是商人。”
刘邦略微思考了下,说:“我知道了。”
于是各悬赏千金来求购王黄、曼丘臣等人的人头。刘邦知道,商人身边多唯利是图的人,悬赏千金,他们的人头自来。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冬天,汉军在曲逆城下攻击并斩杀了陈豨的大将侯敞、王黄,又在聊城把陈豨的大将张春打得大败,斩首一万多人,接着太尉周勃进军平定了太原和代郡。
十二月,陛下亲自率军攻打东垣,一时未能攻克,叛军士卒在城墙上辱骂皇帝。
不久东垣投降后,刘邦下令凡是辱骂自己的士卒一律斩首,其他没骂的士卒则处以黥刑(在额头上刺字),并把东垣改名为真定。
刘邦之所以这样做,因为恩威并用才是治军之道,斩杀辱骂自己者以立威,封赏有功者以立德。
赏有功、罚有罪,天下可运于掌。
王黄、曼丘臣的部下被例入悬赏名单的都被活捉,很快陈豨的军队就彻底溃败了。
当初刘邦决定亲自率军平叛陈豨时,考虑到韩信用兵如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想让他做参谋,随军前往。
他传召韩信问道:“朕将北上狩猎,平定陈豨之乱,你可愿意跟随朕前往?”
韩信拜谢,推辞说:“臣身体抱恙,力不从心,恐怕会误了陛下大事。”
刘邦冷笑了一下,说:“你有啥病,你看寡人比你大二十岁,身体都还好好的,吃得睡得,我看你啊,是有心病。”
韩信解释道:“臣近来身体确实抱恙,常头疼难忍,夜不能寐。”
刘邦想了想,说:“既然你有病,去了也没用,好吧,你就在家好好养病。”
韩信道:“臣恭候陛下早日凯旋。”说完告退。
韩信心想:“你用欺骗的手段无故夺我王位,过河拆桥,我还替你卖命的话,我脑壳就真是有包了,现在我是巴不得你吃败仗。”
刘邦看着韩信退出去后,小声的对身边的侍臣说:“此人心里有怨气啊,我走后,给我好好看着。”
侍臣领命:“臣一定好好看着他。”
刘邦亲征后,韩信暗中派人到陈豨处说:“占据邯郸,以河拒守,我在长安协助您,做你内应。”
一天早上吃过饭,韩信对殷姬道:“你也很久没回娘家了,我都想陪你去江南走走,可是陛下有令,不准我离开长安。这样吧,你先回去,等陛下对我放松警惕了,我再来江南。”
听夫君这么一说,殷姬也觉得是该回去看看父母了,于是收拾好行李,中午带着丫鬟起身回江南。
走之前,殷姬对韩信说:“你好好保重,我最多三个月就回来。”
韩信道:“嗯,你走后我还有兵法书籍没整理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安心整理。”然后送殷姬出门,临别之际,韩信突然道:“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祝夫人一路平安。”
殷姬也没多想,答应道:“嗯,夫君保重。”说完,坐上马车,依依不舍离去。
韩信等殷姬走后,就和心腹家臣密谋,打算夜里假传诏书赦免监狱服刑的罪犯和奴隶,发动他们去夜袭吕后和太子,一切部署完毕后,等待着陈豨的消息。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邦原本就派人明里暗里安排眼线化妆成佣人,家丁,街坊邻居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韩信在安排这一计划的时候,无意中被一个下人听到,下人听到后及时向吕后告发了韩信准备谋反的情况。
吕后听到后表情冷静,嘴角笑了笑,心想:“你韩信终于坐不住了哈,居然想发动刑徒和奴隶围东宫,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我几万宫廷宿卫是吃素的,他们可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百里挑一的精兵。”
然后对那个下人道:“你下去领赏吧,我知道了。”
下人走后,吕后急忙召来吕禄和审食其,对吕禄说道:“韩信欲作乱,吕禄你领兵加强看管监狱和各署衙的刑徒奴隶,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
吕禄领命而去。
接着对审食其说道:“你增添人手加强宫廷宿卫,密切注意一切风吹草动。”
审食其回道:“诺。”然后退出去准备。
吕后打算把韩信召来,又怕他不肯就范,就派人把丞相请来。
萧丞相来到长乐宫,拜见吕后。
吕后冷冷地说:“萧丞相,接到消息,怀阴侯韩信欲矫诏释放官署服役的刑徒和奴隶夜袭东宫,打算劫持本宫和太子,图谋造反,大逆不道,该怎么办呢?”
萧何听到后额头冷汗直冒,他知道,如今陛下远征陈豨,现在长安就是她说了算。如果得罪了吕后,后果是很严重的,说不定满门抄斩。
吕后见他不作声,接着说:“当初韩信是你举荐的,这事恐怕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萧何叩头谢罪,无奈地说道:“臣识人不明,举人不当,罪该万死!望太后恕罪。”
吕后安慰道:“本后念你劳苦功高,想网开一面,你去把韩信请来。是去请韩信来,将功恕罪;还是不去请他,你自己锒铛入狱,累及全家。丞相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听吕后这么说,萧何老泪纵横,让韩信死,自己于情不忍;不去请韩信,又于法不容。
萧何深深感到骑虎难下,进退维谷,自己纵横政坛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似得,吕后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让自己站队,是站在她那边,还是站在别处?请不请韩信,只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而已。
细细想来,吕后掌握禁卫军,要抓韩信,易如反掌,何必让自己出面呢?
萧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刘邦可怕多了,心想:“看来吕后是要向功臣动手了,韩信是否真反,这件事还有待查实。韩信如今是断了翅膀的雄鹰,伤了四肢的猛虎,以无威胁,非要赶尽杀绝吗?他反不反,还不是您吕后一句话的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思前想后,为了自家上百口人命,只有委屈韩信了。
萧丞相回道:“臣一把老骨头了,也活不到好久了,就为大汉做一次罪人吧,鄙臣这就去请韩信。”
吕后笑了笑,说:“丞相终究还是识大体,懂进退,本后这就派吕泽领五千侍卫从旁协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