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是书生，很多时候想不起来人情世故，不喜欢求人。其实老曾吃了那么多亏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这辈子曾毅打算不要老曾那么辛苦。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天还没有黑。
曾毅不想父亲继续拖延下去，催促着老爹“要不你先去打电话？”
现在曾毅家还没有安装电话，一部电话需要2000块的初装费，不是一般人家安的起的。前世直到2001年还是2002年，邮局拆分成邮政和电信以后，取消了初装费，才安装的号码。
现在打电话一般都是先打到学校，然后和值班老师或者门卫沟通，比如明天上午十点，我再打过来找某某，值班老师就会在登记本上记录，明天通知谁接电话。然后到了时间，这边的人提前过来等着，对方按时打来，这就是1996年的基本的通话流程。
如果想打出去，就没那么简单。因为现在的电话是锁在一个盒子里，盒子按键部分是封闭的，只有话筒可以拿。这样的为了防止某些人随意打电话，给学校造成浪费。
但是老曾打电话是没有问题的，直接可以和值班老师拿钥匙就可以。算是学校内部的隐形福利。老曾带着曾毅来到了学校的收发室，这里有一部分机，主机在校长室。
此时值班的正是邻居刘会计。看着老曾走进收发室，刘会计赶紧起身“姐夫，啥事？”
此时的农村都沾亲带故，也不知道从哪里计算的，老刘和曾毅的母亲叫姐，所以称呼老曾叫姐夫。
“我打个电话”老曾随口回到。
曾毅也进了门，赶紧和刘会计打招呼“二舅，今晚您值班啊？”
看着曾毅，刘会计摇了摇头“你小子啊，也真不怕把你妈气得犯病？”
房子盖好了十几年了，也做了十几年的邻居，所以刘会计真的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的。曾毅也不敢反驳，毕竟老曾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在东北农村，如果关系邻里关系好，教育对方小孩，那是真的有感情才会管教的，否则早就看你笑话了。
曾毅也不好顶撞，只好喃喃的说，“我都被骂了，二舅你就别骂我了”。
“被骂也活该，没打你就不错了”刘会计应声道。
一边数落着曾毅，一边拿出了座机的钥匙把座机盖打开。
“姐夫，你先打电话吧”刘会计对着老曾说。
老曾在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电话本，翻了几下找到了电话号码，直接拨打过去。没说几句话，老曾示意曾毅拿个笔给他，曾毅赶紧在收发室找了一支笔递给老曾。
老曾不听的“嗯，嗯，好的。”然后手里不停的记下一个号码。
挂了电话，父亲回头对曾毅说：“确实搬家了，刚才是保姆接的。她认识我，直接把你张叔的新号给我了。”
在1996年，找保姆一般都是找老家的亲戚，一个是用的放心，不会把领导家的事乱说乱讲，二是安全。如果不是认识老曾的声音，知道老曾和一把手的关系。绝对不会随意把号码告诉外人。如果随便什么人都知道了一把手家里座机的号码，那每天都会有无数的电话。就像现在也是一样，一把手对外的号码都是秘书班接的，想直接联系一把手，你是做梦呢。
父亲直接拨打了刚拿到手的号码。刘会计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看曾毅父子二人打电话。直接拿了份报纸出了门，在门外的花坛上坐着看报纸去了。
这次电话也没打太久，曾毅还没来得及仔细听，就挂断了电话。只隐隐的听说过几天过去。
打完了电话，父亲直接把座机锁上，把钥匙放在墙上挂好。出门和刘会计打个招呼带着曾毅回家。曾毅赶紧跟上，回头也和刘会计打个招呼。
五分钟不到，父子二人就到家了，跳进后窗户。父子二人直接进了东屋。此时母亲已经斜倚着被子，看电视。看曾毅父子进来，示意曾毅把电视关了。曾毅把电视声音调小。然后和母亲一起看着老曾。
“看我干啥，你张叔确实去了临市（县级市）做一把手。你的事我没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说？”母亲急忙插话。
“我不是不好意思么”父亲回了一句。
“和别人不好意思行，67年发大水，他被子冲走了，和你都一被窝了，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母亲呛声道。
看母亲急了，老曾赶紧说“我不是觉得电话里不好说么，我和他约了，这个礼拜六过去，随便祝贺他升迁。”
“礼拜六，就是大后天，都去还是你自己个去”？
“都去吧，曾毅还没见过老张，他也老大不小了，该见见世面了，也顺便去看看四姐，四姐夫他们”。
母亲家姐们五个，母亲老五，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亲嘴里的四姐，就是曾毅的亲四姨。四姨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没读过几天书。但是四姨父出车祸以前是临市（以后统一称临市）的一个中学的德育主任，后来出了车祸，双腿截肢，不到五十就办了病退。
四姨家有一个哥，一个姐，现在都是小学老师。前世对曾毅都很照顾，曾毅在临市求学两年半，周末都是去四姨家蹭吃蹭喝。四姨也没任何怨言。表哥和表姐也经常买些好吃的给曾毅。2007年母亲去世，才断了联系。
这辈子四姨家基本每年过年去一次拜年，也算熟悉。父亲说出顺便去看四姨，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毕竟姐妹快半年多没见了。
父母商议决定，根本不需要征求曾毅的意见，毕竟现在曾毅还是待罪之身，老实听话就好。曾毅也不反对。毕竟做错了再顶嘴就该挨打了。
听着父母计划着给四姨家拿什么礼物，曾毅听了半天，不由插嘴问道“为什么都是给四姨家。张叔家不需要么？”
老曾哈哈大笑，母亲也在旁边笑容满面。曾毅不由沉思自己说错了什么？反思了半天也没啥不对的啊，毕竟上门拜访不都得拿点礼物么？何况还要求人办事。
老曾看曾毅迷糊着，更是开心“别人去你张叔家，都是需要拿礼物的，你爹去你张叔家，不但不拿礼物，临走你张叔还得搭上不少东西给你爹。67年要不是你爹。。”
“行了，知道你们关系好，也就是老张不嫌弃你这个穷伙计，每次说你同学都滔滔不绝的，看看人家混的，再看看你”看老曾开口没完，母亲赶紧拦着。
老曾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