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万分紧急,一旦武装叛乱得逞,动了枪,开了火,对全国局势必然发生重大影响,要速报中央。时间紧迫,只剩七八个小时了,如何将这份重要情报送到北京呢?王一平在上海工作时间长,和各方面联系广泛,提出可以借用部队备战的红色电话机,用电话传往谷牧力、公室。王一平同江湾路一号总后驻沪办事处领导联系时。这边曹大澄、陈斐章已将情报整理成简报。随后,李庸夫陪曹大澄去了江湾路一号。曹大澄在电话这边念,谷牧秘书胡北京。
谷牧10月13日的日记为证:
今天发走了上海问题第三、四、五号,三号是曹大澄军用电话打来的,四号是密码来的,五号是(王)西萍亲自跑回来的。李伯宁(水利电力部副部长)也坐飞机回来了,谈的情况和西萍谈的一样,没有另写报告。
中央接到三号上海紧急来信,于13日上午9点,立即派专机送周纯麟、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四人回上海。将近中午,飞机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时,只有冯国柱、王少庸、张敬标三人前来迎接。黄涛没有到机场,因为他正忙着打电话通知区、局工会,要将“中央出了修正主义了。情况紧急。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以吹风方式迅速扩散到基层工会去。
冯国柱、王少庸提出要到丁香花园去开会。周纯麟感到,此时最要紧的事是要尽快掌握部队情况,坚持要先回家。但是冯、王等并没有通知警备区,警备区没有派车来接周纯麟。在周纯麟的坚持下,他们才用王秀珍的车把周纯麟送回去。一到家,周纯麟立即把政委请来,询问部队情况。政委说,南京军区已传达了粉碎“四人帮”的情况,警备区部队已按南京军区的指示,作了调整和部署。周纯麟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和。
下午,在帛江饭店召开市委常委和列席常委(指王洪文的小兄弟)会议。马天水、徐景贤通报了中央打招呼会议的情况,然后表态。王秀珍也表态,说听了中央传达毛主席生前批评“四人帮”的指示后,认识有所转变。
还没有等马、徐、王讲完,会场就乱成一片。有的放声大哭。有的说这是宫廷政变,有的叫嚷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是叛徒,有的说这些材料都是的。
黄涛说:“就凭这些能够把‘四人帮’打倒?”
周纯麟当即指出:“不能这样说!中央讲得很清楚,‘四人帮’是‘四人帮’,上海是党的发源地,上海人民是听中央话的,你们哪一个不听中央的话,自己硬要往圈子里面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是要负责任的!”
他这一说,立刻引来一片叫骂,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神气了。有的甚至卷起袖子J起来要打他。
周纯麟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我不参加这个会了!出了事情,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说完警卫人员护着他就起身离去。
13日晚8时,在锦江饭店小礼堂,马天水又向市总工会、市妇联、团市委、市公安局、市民兵指挥部头头传达中央打招呼会议主要精神。
因为及时掌握了上海的动向,中央只派回周纯麟、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四个人,预谋中的武装叛乱便胎死腹中,保障了上海的安全和稳定。这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在上海传开之后
徐良图一行八人到达上海之后,国务院继续派人前往上海。10月9日谷牧找水电部、一机部、冶金部等又一批去上海的同志分别谈话。同时,交通部、轻工业部、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等单位也都派出干部。轻工业部派了八名干部。临行前,部长钱之光找他们谈话,传达中央、国务院的指示后说:你们这次到上海“只带眼目青和耳朵,不带嘴巴”,即观察和了解上海“四人帮”余党动向,发现问题不随便表态,要立即报告。并指定计划组副组长陈锦华和机械局局长谢红胜为带队领导。
轻工业部的八人12日晚到上海,住在国际饭店。有人到衡山饭店找徐良图。徐良图不见,派王守家下楼接待。王守家告诉来者,徐良图外出不在。徐良图这么谨慎,一来他没有接到谷牧的通知,二来环境险恶,不能贸事。
当时徐良图等八人,每个人的心都悬着,这种紧张情形一直持续到14日。14日晚,突然从窗外传来锣鼓声。大家跑到窗口看,是交通大学的大卡车,学生们打着五颜六色的彩旗,敲着锣,打着鼓,不断高呼口号:庆祝粉碎“四人帮”的胜利!打倒“四人帮”!打倒江青!打倒张春桥!打倒王洪文!打倒姚文元!后面跟着列队的学生,从衡山饭店经过向康平路进发。大家站在楼上看到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知道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已传遍上海,上海的群众起来了。从此心里踏实了。
这时,衡山饭店的“管子工服务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在衡山路、宛平路巡逻的民兵也不见了。
浦江两岸,南京路、淮海路、延安路到处人如潮甫,游行的队伍源源不断地来到康平路,包围市委机关办公院(楼)。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招架不住,于10月15日凌晨,向中央发出告急电话。曾在阴谋策划武装叛乱中发号施令的市民兵指挥部,15日不得不在报纸上发表公开声明,称上海民兵的“枪杆子永远听从党中央指挥”。被定为武装叛乱一号据点的江南造船厂的工人群众也起来,将这伙人搞叛乱的电台等设备端了出来“示众”。声讨、揭露“四人帮”及其追随者厂党委书记黄星等人的大字报贴满全厂。陈阿大、黄金海、王知常等一干人,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门也出不。
迫于群众的压力,10月15日下午,马天水在文化广场召开了万人大会,传达中央精神。徐景贤仍然执迷不悟,称姚文元为同志。徐景贤的话激起人民的愤艮,将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轰下台。三人只得从后门溜走了。改由周纯麟主持,会场才逐渐安静下来。周纯麟传达完中央精神,要求广大干部、群众坚决听党中央的话,按中央的指示办事。
从此上海游行、集会,规模越来越大。上海“长自轮”领导在10月16日传达给船员,同日下午船去大连。17日晚在船上传达到48个旅客,100多船员、旅客在船上召开声讨大会,贴出打倒“四人帮”的标语。17日半夜,上海“长自轮”到达大连港就地抛锚。那时,中央关于粉碎“四人帮”给各地的打招呼会一直到14日结朿,但是到17日辽宁还没有传达。18日拂晓,辽宁港监上船见状,说:你们不能进港。双方争执起来。港监说:没有信号不能进港。等于扣压了“长自轮”。船上用无线电话再三联系,大连市委说:叫你们政委下来。“长自轮”领导召开支委会,再同大连联系。大连港又通知他们:一、不准进港。二、撕掉庆祝粉碎“四人帮”的大字报、大标语,自己与上海联系。三、做旅客工作。四、接受地方党委领导。否则会犯错误。“长自轮”马上报告中央、交通部,同时在船上又增加了三幅标语。华国锋得知后说!应该支持上海的工人。”
到8点20分,大连港接中央交通部的通知,才准许“长自轮”进港。因拖延6小时不能进港,船员们群情激动,一上岸,拿着糨糊桶到处贴大标语“打倒四人帮”,“打倒毛远新”,一路刷到13部汽车上,一直刷到旅大市委。大连市不敢阻拦,但是,派了四个便衣警察跟着。可见斗争之激烈。
这样,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在东北大地也传开了。
华国锋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说:“这个消息实在好啊!我听了实在高兴,这些工人实在好。向上海工人阶级学习。”
10月18日,《人民日报》报道:上海二百万产业工人坚决拥护中央两项重要决定,决心最紧密地团结在华国锋同志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同修正主义、搞分裂、搞阴谋诡计的人斗争到底。《人民日报》的报道,鼓励了上海人民的斗争。
18日,中共中央向全党发出通知,即中央16号文件,宣布对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隔离审查的决定,列举了他们反党篡权的罪行,和毛主席1974年以来对他们的批评。中央文件的传达,进一步加速了粉碎“四人帮”消息在全国的传播。
19日下午,交通大学的团委、学生会发起召开全市16所高等院校的“声讨‘四人帮’大会”。不少听到消息后赶来参加的工人、机关干部共计3万多人。这个大会通过了向党中央的两,点请求:一、立即改组上海市委,组成新市委,领导上海人民进行揭批“四人帮”的斗争。二、立即派中央调查组到上海,调查“四人帮”在上海的一切罪恶勾当。
市革委会的干部也开始行动,工交组下属的秘书组于17日、18日将之前的材料封存起来。
上海“四人帮”余党已控制不住局势。19日急电告中央:”市委机构整个已经瘫痪,急请中央予以指示。”
徐良图小组将上海的情况源源不断地汇报到北京。谷牧日记为证:
10月16日,发上海来信第10号、第11号。10月19日发上海
来信第16-18号。10月20日,发出上海来信第19、20号。
20日晚,苏振华、倪志福、彭冲率中央工作组到达上海,谷牧停止编写上海来信。后来叶帅等中央领导人还问谷牧,上海来信怎么没有了?谷牧说:中央工作组到了上海,上海来信就结朿了。到此,徐良图一行人使命也随之结朿。
曹大澄、王守家谦虚地说:“34年前,我们有幸到上海‘抓革命促生产’也是平生快事!我们的工作只是将上海余党武装叛乱消息传回北京而已,而取得这些重要情报主要是靠王一平、李庸夫同志。”时至今日,王一平、李庸夫、徐良图、李景昭、周力、干志坚同志已先后逝世。在历史的转折时刻,中央对上海的决策,徐良图八人小组在上海的工作起到了关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