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张玉昭反复强调了自己并无想要抢夺剑谱之意并且本打算乘船离去不料遇到天气变故才逗留。言至于此那庄姓刀客便放过了他。尽管张玉昭心里对刀客还算有几分好感但终究只是留下了姓名并没有说出那宫阙万仞剑剑谱携带者就是他师姐。
最后把自己的那一块刻着“冥冥之中,心想事成”的牌子送给了刀客。
刀客很开心,走前留下了姓名,庄家武生,庄武生。
匆忙回到了客栈,叩响师姐房间门,打开后竟然惊呆了张玉昭。
师姐居然在做针线活儿,而且缝纫的居然是男人穿的衣服。想起昨天闹剧后师姐有出过门,兴许就是去买了些布料。
难不成?……莫不是?……
“嗨呀师姐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嘿。”张玉昭傻笑着说道,这不就是给自己缝的衣服吗。
只见宫望舒一脸嫌弃地望向他然后说道:“什么跟什么啊,要给你能穿得进去吗?”
张玉昭惊呆了:“不是给我还能给谁?莫不是给那郎胖子?”
想到郎胖子与师姐一面后就痴情到不行,不但客栈费用全免,还把砸烂的东西也都免了,虽然这是他,陈落风,郎胖子之间的赌局,可有何尝没有看在师姐的份上。甚至是触及到他底线——生意人的本分,他也说了,就算陈落风赢了,他顶多就是把剑谱偷走而不会伤及师姐。
但是再怎么样,师姐难不成真对这个心机叵测,心怀不轨,心……反正就是很可怕的人真心存好感吧。那可太糟糕了。
宫望舒没有理他,上衣只缺衣袖没有缝纫了。在青庐时,张玉昭大部分时间跟着师娘学药草之理,随后偷学剑术;怎知她宫望舒又何尝不是大部分时间跟着师父学剑术,随后偷学师娘缝纫之术。不过其实也不算偷学,师父不让她学,不过师娘可愿意教。
她双手捻起那一件并不花哨甚至有些简朴的无袖上衣贴到自己的身前,然后问道:“是不是挺合身?”
张玉昭这才明白原来师姐是缝给她自己穿的一时不解:“师姐这是何意?”
“水祀开始的时候我们趁人多时逃走是一,二就是我们一男一女太过于显眼,目前得知的情报应该都是我们是一男一女两人,如果我们变化一下应该更不容易被认出。”宫望舒解释道。
“……”张玉昭沉默了下去,仿佛心中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怎么了?”宫望舒看到他的神情不禁问道。
“为了师姐,我愿意女装!”张玉昭心里下做了决定。
没想到挨了师姐跳起来的一个板栗。
“我是说我扮男装!没让你扮女装!而且如果你也扮了女装那不是一男一女的情报没有半点变化吗!!!”宫望舒现在理解为什么师父老喜欢揍张玉昭了,以前是以为师父针对他,现在想来,张玉昭应该是真的蠢。
张玉昭一边蹲下来捂着头一边嗷嗷叫。
门外路过有些丰腴的老板娘听不清什么,只听到女的生气的声音和男的嗷嗷叫,一边走一边喃喃道:“现在的后辈可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不要脸了……”
……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张玉昭把她氪的木牌塞进荷包交给了宫望舒,并提起了刀客的事情。
听完后的宫望舒点点头:“这么说也有人并不想抢剑谱但是仍想和我决斗?”
“那师姐咱们敌人是不是更多了?”张玉昭疑神疑鬼了起来。
“挺好的,就像他说的,如果是私下斗一斗确实不错,既能检验生平武学,也能不惊扰到双方不管是家族还是门派的门面。”
“话虽如此说,可是我毕竟要尽快回到宫家,现在的江湖直指你我二人。”宫望舒点头:“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吧。”
张玉昭虽然认可,但是主观意识上来说他并不希望师姐真去和人斗狠。毕竟刀剑无眼。
“对了,这人叫庄武生,这次错过了,可如果记住叫什么的话应该以后是由机会的。”张玉昭随口提到。
“庄??”宫望舒一愣,想了想说道:“那还是算了希望不要再见到吧。”
还没等张玉昭提问,宫望舒就打断了他:“好了,多谢荷包了,不过我可舍不得扔滨海里,干脆便留着好了。”
如此说着,她接着缝衣袖,张玉昭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想来应该是庄姓之人在江湖有所名声罢了。毕竟那庄武生一开始也只是报了个姓氏,也提到了门派家族,只有最后才留下了这个名字。
水祀应该就是明晚了,滨海的人们都在幸苦地准备祭祀典礼,张玉昭杵在窗口看着整座滨海镇,有的忙于搬木桩有的忙于做裁缝,熙熙攘攘一大片。不过总的来说和他以往所了解的那些庆典不太一样,在青山吃饭之时偶尔能听到师父师娘说过,那些举国庆典都是孔明灯漫天飞,宛若天上有人家一般,那些油纸做的大龙栩栩如生随歌而行,街上人家挂满灯笼,若是俯瞰而下就好似金玉,而商家都会在当晚准备很多佳节甜点售卖,又腻又暖。
张玉昭很想看一看这庆典如何,兴许是未到晚上,所以没有太多感受,他只闻到了鱼腥,看到了幸苦。
同时他暗下决心,把师姐送回宫家后,他也想好好地看看这天下是甜是咸,是暖是凉。
……
夜晚,他如何也睡不着觉,但不是因为外面准备水祀有多热闹,而是满脑子都在想这江湖如何。
有的时候想到那些梦中大典,有的时候想到刀光剑影,其实更多想到的确是与师父诀别的凌空一剑,以及陈落风死去的那条长水。
他出了客栈,看不清明月,许是风云已经开始卷涌于滨海之上,却是无雨。
调整内息轻轻跃起抓住客栈屋檐,他便轻易跳上了客栈三楼之上,望着滨海之岸有些许灯火,想必是水手商家和其余人家也在连夜准备明日水祀。
他便坐下,取出前面悄悄塞进包袱里的一叠竹叶,他没好意思和师姐说,一是怕师姐笑话他,二来也是习惯躲着。
在青山时他总是会摘下竹叶放在嘴边轻轻吹奏,虽不懂音律也没受过教导,但是竹叶发出的声音好似山间笛鸣,令他神往。
之所以说是习惯躲着,是在很早之前师父就禁止了他这一活动,可能是因为太难听,可能是因为耽搁了他日常的修习。
放在嘴边,叶角有些泛黄的竹叶微微颤动,在双唇间发出一条悠长的鸣叫,说是吹奏,其实更像清涧鸟鸣。
他悠悠地吹,心神似乎也同这竹叶吟声而去,散在整座滨海镇。
“宫、商、角、徵、羽……”
身边传来低语,张玉昭并没有在意,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
“宫、商、角、徵、羽,公子能吹奏吗?”
这次张玉昭听清楚了,一脚踩滑就差点要掉下去。
大半夜的,还是在屋檐之上,张玉昭自认爬上来的时候根本没听到看到旁边有人,所以第一次听到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风声,怎知那声音悠悠而来,毫无情绪波动,当场张玉昭脑子里便一瞬间出现了聊斋里的鬼怪邪神,一脚踏出竟是踩了个空。
索性那“女鬼”竟一手拽住了他的手,此时张玉昭才看清这女子跟他差不多年纪,不短不长的头发四散在肩头,抓着他的左手手臂上隐约看得见有神龙盘踞……
那女子微微用力将他拉了上来,待张玉昭坐稳了才发现那其实是左臂有着青色龙鳞图样的刺青。
“你……你好姑娘,这大半夜的……”他本想说天气真好,可这黑夜一看不见月二看不见星的愣是没说出口。
就在他还纠结该怎么说话时,那女子再次问道:“宫、商、角、徵、羽,公子能吹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