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市，好心情咖啡馆。
昨晚的飘雪过后，今天畏市又下起了大雨。
城市中心的大街上本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此时人们都害怕这场惨厉的大雨而蜷缩于家中火炉进行取暖，谁也不愿出门。
黑色的轿车带着灰色的尾气，缓缓从西边驶来。
因为阴雨的关系，畏市的天空昏暗至极，阴雨下的城市和深黑色的轿车，刚好构成了一幅略带伤情的画作，灰黑色主题，也像是肌体王国上个时代，用胶卷相机拍出来的老照片。
一个穿着深黑色大氅，带着英伦圆顶帽的男人，撑着黑色的雨伞早已等候在好心情咖啡馆的门前。深黑色轿车刚好也停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有灰色的胡须，还不短，年龄也应该偏大了。
很快，轿车的驾驶室车门打开了，韩正风从上面下来。等待的男人把雨伞挪了一些，替还没来得及打伞的韩正风挡雨。
“受不起了啊大学士。”韩正风下了车也舍不得熄灭雪茄，其实已经抽得差不多了，但他从来都奉行“好烟沉底”原则。
“中学时代我就叫你不要叫我大学士，太过招摇。”男人打着伞，刻意保护着韩正风那随时可能因为冷雨而熄灭的雪茄。
“打个伞都来不及？”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韩正风终于打起伞，继续说：“我从你昨晚跟我打电话到现在，一直很疑惑。你一个通心城的驻城教授，为什么要找我一个畏市警察局副局长呢？”
“因为是朋友嘛。”
“那是对外的借口。”韩正风摆了摆手，熄掉了那只剩最后一点点的雪茄，“以往几十年我怎么没得到你这位老朋友深情的问候呢？”
“进店以后跟你细说。”
他们在咖啡馆靠窗的一个四人位相对而坐。
由于这个咖啡馆在畏市市郊的一处小丘上，从远处看，上山和下山的的公路刚好构成拱形，而咖啡馆就处于小丘拱形公路的最中心。
得益于此，从韩正风所坐的这个位置，畏市的全景尽收眼底。
这个绝美的地方并不是他们临时找的。
自中学时代起，每晚放学之后，他们两个就常常在小丘山脚下的篮球场打篮球。
狂热的篮球运动结束后，他们会进行另一场比赛，赛程就是从山山丘下的篮球场跑到丘顶，终点就设定在好心情咖啡馆。
比赛结束，输的人会根据自己今日囊中的经济情况来决定要不要请胜利者喝上一杯拿铁。
“老规矩，山丘拿铁。”等候的男人说。
“山丘拿铁不放冰？”掌柜朝他笑了笑，没有等男人回答就继续说，“另一位就是白开水吧？”
韩正风笑了笑，以示回应。
掌柜转身去准备了。对于眼前的这两位顾客，他已经为他们服务了近四十年。
“现在可以说你找我来的目的了吧？”韩正风率先问。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男人从他的黑色公文包中掏出两份文件，其中一份文件用非常正规的文件套装着，另一份则十分散乱，连订都没订在一起，导致在公文包随着主人奔波的过程中，文件被碰得皱皱巴巴。
“你先看看这个。”男人指了指那份已经皱得惨不忍睹的文件。
韩正风拿起那几坨纸，大致地扫视了一下。文件并不是最原始的状态，很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看过了，并将似乎是重点的部分用红笔标了出来。
但韩正风毕竟不是搞科学的，对于红笔标注的部分比如亚硝酸盐的发现、胺物质以及畏市工厂的酸性用剂并不理解。
他更不知道以这些字眼为关键词构成的平淡文章是如何让一位科学界的著名学者专门从通心城跑来畏市，只为寻找他这么一位与科学几乎毫不相干的警察局副局长。
“你知道我看不懂……”
韩正风本不想再看这些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文件了，但他的诉求没说完就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无情打断。
“先别着急，你再看看另一份。”
男人把那一份包装正规且完整的文件推到韩正风的面前。
“说明一下，刚刚那一份，是国家小板医院总院名誉院长，肌体王国首席科学家奥古斯汀博士的研究手稿。而现在的这一份，是准备上交大瑙市科学管理总局的正规加密文件。”
韩正风看了看包装封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打开。他并不是在深思什么，而是……
他真的不想看了。
男人似乎猜到了韩正风的心理，笑了笑说：“你无需理解写了些什么，只需要看一下两份文件中我用红笔标注出来的部分是否相同，然后再扫视全文看一看前后所说的是不是一件事就行。这，应该很容易吧？”
韩正风最终还是打开了。
说是简单的比对和扫视全文，但这一过程，韩正风竟然用了快一个小时。
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点的拿铁和白开水已经上了上来。韩正风专注于比对和搞懂两份文件到底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因而没有时间品尝他的白开水。
等他结束时，拿铁已空，白开水也已经变成了冷水。
韩正风将两份文件放下，深吸了一口气。
“看出什么了？”男人问道。
“红笔标出的内容并不一致，但两份文件却在说同一件事情。”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示意他答对了，“所以这说明了什么呢？”
“奥古斯汀博士似乎想隐瞒一些事情。”韩正风顿了顿，“但我不清楚的是，更改这些内容的意义在哪里？”
“简单跟你说吧。科学界的一些科学家近期在畏市，发现了一种新物质的大量堆积。我们并不是不认识这种物质，只是之前，这种物质往往只是肌体王国的过客。它从世界之门的大道进入，经过各个城市的正常处理后，它将会到达钢门市。在那，通过世界之尾吐出肌体王国。”
“这种物质的名字呢？”
“以前没有。”
“什么叫以前没有？”
“意思就是现在有了。”男人把头朝向窗外。
“名字你刚刚在两份文件里已经看到过了，叫做亚硝酸盐。”
落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想要停的意思。天空上累积的阴雨一望无际，偶尔有紫色的雷电闪过，好像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并且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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