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肌体王国全国统一升学考试结束了。
考试过后，学生们陆续离开学校。而今天，是畏市高中沉寂了接近半个月后的又一次复苏。
琳琅满目的彩灯挂在了每一栋教学楼的走廊上，每个班级都贴出了自己象征青春的毕业照，照片上学生们毫不吝啬地展现出笑容，庆祝自己终于结束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享受到了毕业的快乐。
今天，是畏市高中的毕业典礼。
韩正风坐在操场草地的一角，注视着自己的儿子韩千山，他和哲浩早已穿好专门定制的毕业服饰，腻歪在一起不知道做些什么。
他的目光偶尔落在苏艺晴的身上。
他的妻子，也就是韩千山的母亲在白卫军里，和女孩的父亲相交甚密，但韩正风对此并不忌讳，因为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妻子能够把握好友情与暧昧之间的尺度。
同时，经他妻子的介绍，他与苏艺晴的父亲苏君澈也有联系，而且他们也能算得上是志趣相投。
苏艺晴的确很美。承认这个女孩美不仅只有那些拥有巨量荷尔蒙的年轻人，就算是韩正风这样的中年男人也认同。
乌黑顺直的长发，白皙如雪的皮肤，仿佛天鹅一般纯净，那双眸子更像一池清潭，清澈而一眼望穿。身材算得上高挑的她更是随时随地散发出一种女王的气质，外表看似高冷却有一颗十分炙热纯洁的心。
韩正风更是知道，他的儿子也在不时地在关注苏艺晴。
身为某人的父亲，韩正风特别清楚他儿子的口味。他非常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当年那场白卫军与小板医院的合作晚宴上，千山就已经深深被那个女孩吸住了，死死地吸住了。
盛大的毕业典礼在校长的朗声中开始了。
所有的家长和学生都在短时间内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今天的天气晴朗，阳光完整地扑撒在鲜绿的草地上，映照着娇嫩欲滴的绿叶泛出淡淡金光。
似乎没有人再关心自己升学考试中的分数，那足以影响一个人未来的东西。想到这里，韩正风不禁失笑，自己的儿子空有白卫军的家庭传承，却没能力取得让周围人都信服的成绩。不知道是自己的教育失败还是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毕业典礼进行的很快，校长没有浪费学生一分一秒尽情潇洒的时间。
韩正风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和哲浩继续腻歪在一起，似乎他们还成功邀请到了艺晴。
年轻人的欢庆世界里从来不需要老一辈人参与，他只会给原本热闹疯狂的聚会变得拘谨和尴尬。所以在典礼结束之后，他就识相的走开了，甚至都没有跟自己的儿子亲口道别，而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偷偷溜掉并发了一条告诫儿子注意安全早点回家的短信。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SZSL警局副局长的办公室。
“在王国建立初期，亚硝酸盐便已经在垣外入境资源中发现。但它并不会保留在肌体王国境内，而是会随着不可吸收的能源一起，从钢门市的世界之尾排出。这几乎是上个世纪乃至近几年稳定的趋势……”
“数十年来，科学界并未对此物质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我们将它纳入‘废料’属性一栏中的‘过客资源’。但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我们各大城市各司其职的工厂似乎已经丧失了对这种物质的正常处理能力，导致其在王国境内大量堆积……”
韩正风坐在SZSL警局中那张属于他自己的黑皮旋转椅上，一手拿着雪茄，另一只手持着好友的那份，完整且整洁的正规文件。桌上还有一杯他刚刚叫人去茶水间倒来的白开水。
他习惯性地像抖报纸一样，抖了抖手上的文件。
“最新的研究发现，将亚硝酸盐制成一种无害的药物注入具有红运工血统传承的人体内，能够使这些人体内的血液在短时间内迸发出强劲的活力，进而提升他们在运氧工作中的效率，类似于提神醒脑的咖啡又或是槟榔。”
“当然，对于其安全性的研究还在继续，我们尚不知晓其作为一种药物是否适用……”
这些是那个男人特地在这份文件中用醒目的红笔标注出来的重点部分，琢磨了快三个月，他终于真正搞清楚了这份文件到底在陈述些什么。
紧接着，韩正风又拿起放在桌面一脚，皱乱不堪的手稿，在桌子上摊开，用手稍微抚平。那褶皱已经成为纸张不可逆转的伤病，韩正风只能找来四块硬物，分别固定在长方形手稿的上下左右。
他灭掉了已经抽干的雪茄，再次认真研读起手稿。这个动作他在这两个多月里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曾有几个瞬间他自认为自己其实有机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科学家。
韩正风的目光快速锁定在红笔标出的部分，拿出另一份正规整洁的文件认真比对。
“在我们的研究当中发现了一处可变因素，那就是亚硝酸盐的基因组似乎并不牢固。”
“也就是说，它极有可能在某些特定环境下，与某些物质产生融合反应，从而生成一种新物质，我们尚不清楚这些因素有多少，也不知道这些因素对亚硝酸盐起作用的时机……”
后面的一大段字用黑笔划掉了，但仅仅在字段的中央用一条横线带过，虽然影响字迹的清晰度，但仍可以看清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们目前唯一发现的可变因素，就是胺。”
“胺这种物质和亚硝酸盐结合会产生一种新物质，我们称之为‘亚硝胺’，不过我们不知道这类物质对于我们身体是好是坏，自肌体世界开辟至今，我们找不到任何正规且科学的试验案例。因此，我们的研究团队暂且将它定义为‘中性物质’。”
“亚硝胺似乎能引起我们人体基因中的某种变异，他可能会让我们变得更加狂野，也就是野性。最重要的试验结果是，被注入亚硝胺的物种具有可被操控性，这一点我们在少数动物试验中得证了，但我们仍然需要对应的数据支撑……”
这一段同样被划掉了，并用了两条横线。并且没有写完，反之用下面这一段进行代替。
“目前的研究进展还不容许我们直接跳入人体试验阶段，我们必须对它有更加充分的了解，才能决定是否能进入下一研究阶段……”
“在往后的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我会去全国各地调研数据来支撑这项研究……顺便一提，这项研究我个人决定暂且设定为‘保密级别’，因此我也不会现在公布参与此次研究的任何科学家信息。”
这一段的内容在准备上交大瑙市科学研究局的那份正规文件中能找到与之高度匹配的文字。
手稿的最后是奥古斯汀博士朴实无华的签名。落款时间为“肌体年2368年7月30日”。
“这是接近半年前的手稿。”韩正风在心里想，“这项可怕的研究恐怕才刚刚开始。”
之所以定义为可怕，是因为手稿中“野性”和“可被操作性”进入了韩正风的视线。
他打开了手机，看到“信息”图标上有一个红点。韩正风知道，这是早在那次咖啡馆会面几天后，那个男人发过来的，但他一直没有看过。
但这次，他打开了那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地址：畏市友华街道第166号。
短信署名：亚明明。
有敲门声。
“进来。”韩正风随意地回答。
推门而入的是小刘，是他的专属男助手，之所以不选择心思普遍更为细腻的女警官，大概是因为尊重妻子的缘故。
“韩局，您要我查的……友华街道166号我今天上午去过了，那是一栋上世纪没修完的废弃大楼，没什么稀奇的。”
韩正风起身，将落地窗的百叶帘子拉起，微弱的夕阳光照了进来，让办公室里温暖了许多。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通知小宋，今晚七点跟我去一趟友华街道166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