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掏出钱包敞开对着那女人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我是警察,你又是谁?”
矮小木屋里出来一个男人,一百八十左右的身高,双手插在西裤里,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一寸长的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那件黑色的衬衣揣进裤子里,露出一条黑色的皮带。
他很壮实,胸前凸起了肌肉,要是脱掉那件黑色的衬衣,一定会有八块腹肌露出来。
“警察,”他倚靠在小木门上,“有何贵干?”语气冷冰冰的令人生厌。
“还轮不到你来问我,”沈图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他必须得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不然只会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告诉我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不知道这是私宅吗?擅闯私宅或是毫无缘由的把私宅据为己有可是有罪的,你们不知道吗?”
那男人愣了愣,气焰倏地从他那骄横的脸上消失,像一堆被泼了水的火。他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掌中有一包烟,慌忙走到沈图跟前抽出一支烟递给沈图。
沈图举了举指间的烟,他灰溜溜地将烟收回去,然后自己点燃了。“我叫刘峰,”他指了指对面的那户人家,“那是我家。”
沈图瞥了一眼楼上的女子,“那她是谁?”
“我女朋友,高兰,”刘峰咧咧嘴,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沈图盯着刘峰的眼睛,似能辨出谎言。
“警官,”刘峰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我想看看你的警察证。”
沈图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随即从裤腰带上的枪囊里掏出一把95式9毫米转轮枪丢进刘峰的手里,看起来像是真的,事实上是一把假枪。
“这是我的配枪,你要验一验吗?”沈图吐出浓烟,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刘峰。
刘峰吓得直哆嗦,他本以为沈图是个冒充警察的小混混,见手中的转轮枪沉甸甸,他深信不疑了。
“警官,对不起,”他双手举枪向沈图递过来。
沈图一把夺过假转轮枪插进枪囊里,看着额上沁出了冷汗的刘峰,“屋里聊聊吧,叫你的女朋友也进来。”说着,沈图进了小木屋。
屋里完全没装修过,四壁被火焰熏得黑漆漆的,火塘里烧着一堆旺火,三脚铁架上烧着一壶水,茶壶积满了一层厚厚的黑斑,看样子从来没祛除过。壶嘴冒出热气,呼呼地响。
火塘边有几个破损不堪的草凳子,屋里还有碗柜、餐桌等一些家用品,看来这间屋子是厨房和客厅合体的。
沈图在草凳子上坐下,看着刘峰从碗柜里拿出一个茶杯,从一个铁罐里掏出茶叶,来到火塘边垫着一块脏兮兮的麻布提起茶壶泡了一杯茶递给沈图。
沈图接过茶杯,“看来你很熟悉这里嘛?”
“我家离得近,阿鲁奶奶在的时候总来这里玩,”刘峰推了推木柴,在草凳子上坐下。这时高兰走进来了,她有些拘谨,步子很沉重。
“坐下吧,高兰小姐,”沈图说。
她从角落里拿起一个草凳子挨着刘峰坐下,一双眼睛惊恐地瞥了一眼沈图,随即看着火光,不敢再抬起来了。
“别担心,二位,”沈图点燃一支新的烟,“你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阿减过去的一切,是一切,明白了吗?”
刘峰蹙了蹙眉,显然是不清楚沈图的目的,不过他还是挤出了一丝很假的笑容,他可是看到了那把枪的,即便他不是警察,也是个狠角色。
“警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说说你知道的吧,关于阿减,不要隐瞒,不管是槽糕的还是好的。”
“阿减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怎么去世的?”
“车祸。”
“很好,跟我知道的一样,接着说,但是注意,说假话对你没好处。”沈图慢慢啜饮着杯中茶,背上的吉他盒没解下。
“她的父母去世后,阿鲁奶奶带着她......”
“要不这样吧,”沈图放下茶杯,“我问你问题,你来回答。”
刘峰点点头。
“先说说她的情感方面吧。”
刘峰脸色微变,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兰,高兰也极不自然地看着他。刘峰急速眨了几下眼睛,说,“她喜欢的是我——”
“接着说,被人喜欢又不是件丢脸的事。”
“小时候,我、高兰还有阿减我们三个总是形影不离的,好得就跟一个人的左右手,连睡觉都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玩泥巴,一起逃课,一起打架......”
刘峰语气平缓,接着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跟我俩疏远了,路上遇到也不跟我俩说话了,她变得很奇怪。那时候我们在念初二吧?”
刘峰看了一眼高兰,高兰点点头。
“我记得当时她坐在我和高兰的后桌,一天中午,同学们都在午睡,阿减从背后戳了我一下,我回头,她很奇怪地瞪着我,然后扔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让我下课后到食堂背后找她,而且叫我不要告诉高兰,我照做了。”
高兰动了动嘴皮子,怒视着刘峰,“你居然真没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呢!”
沈图轻咳了一声,高兰意犹未尽地扭过脸来,脸上的怒色没有褪去半点。
“接着说。”
“我到食堂背后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她问我是不是跟高兰在一起了,我如实的告诉了她。”
“那你跟高兰在一起了吗?那时候。”
刘峰点点头,“阿减的脾气很倔的,可能是叔叔阿姨早不在了原因,她事事要争第一,她的成绩总是第一名,那时她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你知道的,在学校,成绩就是一切。”
“她找你什么事?”沈图咬着香烟,双手轻轻在火舌上浮动。
“她跟我表白,还说我不答应,她就去死——”
“那你答应了?”
刘峰点头的瞬间,一个巴掌落到了他的脸上,他事先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滚下了草凳子。右手本能地撑地所以才不至于趴在地上。
“你他妈的,你个人渣,你一边跟我好,一边又跟那个贱人好上了,你还......你还隐瞒了我那么多年......”
“闭嘴吧,阿减都已经不在了,”刘峰瞪着高兰,“别再说她了,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够惨的了,现在她死了,纵使她有千万般不好,也该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