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去喝一杯，对不对？”把玩之后，梁木把手枪插在身后，干了这么一票，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次，我请你。”
“你不是没钱吗？”
“再没钱，也不至于一分没有吧。”看到霓虹招牌，梁木停了下来，“走吧。”说着，他俩踏进蒙湖酒吧。
“真的要叫她来吗？”矮个子刚才给第三个人打电话，第三个人说在火车站，没时间到他们预定的地点。
“再没时间现在也该有了吧。”对于高个子这种人，车站这种字眼给了他足够的敏感，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急着要见到第三个人，现在他们到了火车站附近一家咖啡屋。“叫她赶紧过来！”
“好吧。”矮个子拨通了号码，几句话之后挂掉电话，“她马上来。”
高个子和矮个子走进咖啡屋，靠着玻璃墙坐下。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第三个人出现，她是十分消瘦的中年女人，显得弱不禁风。她一在高个子对面坐下，就用十分抱歉的口吻说道：“你们是欢乐送的是吧？虽然不知道欢乐送是什么，但是这么麻烦你们，真的十分抱歉。”
“是嘛，一点也不麻烦。”高个子冷峻一笑，然后给矮个子使了个眼色。矮个子会意，直接把刀抵到那个女人的腰间。女人感到一点刺痛，便朝腰间看去，瞬间她的脸色惨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用害怕。”高个子轻松地翘起二郎腿，“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几个问题。”
惧色布满那个女人的全身，像无穷无尽的螨虫同时爬起来啃食她的细胞。
“真的不用害怕。”高个子笑了一下，似乎在安慰那个可怜的女人。女人点了点头。
“认识梁子林吗？”
女人身体一惊，眼神变得呆滞。这是一个好现象，高个子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说吧，他在哪？”
“我……我不……知道。”中年女人摇着头，说话吞吞吐吐。
“要想活命，就放聪明点，知道吗？说吧，他在哪？”
“他……”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下，“进了火车站。”
“几点的火车，去哪？”
“还有半个小时。”女人看了看手表，“去山城。”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去山城，今晚十点的火车，对吧？”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十点零四分的火车。”
“谢谢合作。”说着，高个子站起身，“走吧。”他对矮个子说道。火车站人山人海，要想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况且还有半小时那个混蛋就又跑了。“你去买票！”
“什么？”矮个子可没想爬上火车。
“买两张去山城的票，听清楚了吧！”高个子走得很快，眼睛朝车站内张望。
“喂……鬣狗。”矮个子在后面叫道。
“怎么啦？”
“给我，你的身份证。”矮个子跑到高个子身边，高个子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交在矮个子的手上。高个子在车站外围四处走动，他希望那个会计就站在过道中央等待他视线的捕捉，可是谁都明白，他连鬼影子都不会看见。矮个子买到票跑过去排队，然后叫住鬣狗。高个子真想给矮个子狠狠一巴掌，“你是猪吗？排完队，火车都跑天上去了！”说着抢过火车票，径直走向进站通道，“不好意思，我们快迟到了。”高个子把火车票和身份证一齐递给工作人员，很快工作人员在火车票上盖了章。通过安检之后，他们径直走向车票上提示的八号候车口，候车口附近坐满了人，他们没有发现该死的混蛋，应该上车了，现在离发车不到十五分钟。
“混蛋！终于被我撞见啦！”声音很大，酒杯差点被震碎。酒吧里灯光微弱，大家都不清楚是谁在大吼，但我想一定是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你还敢跑？”又是一声怒吼。
“哎哟……”一声惨叫。
“够惨的！”梁木一边喝酒，一边翘起二郎腿，“我猜啊，那个大块头一拳头砸在了倒霉鬼的鼻梁上，鼻血就像猫打翻了酱油。你猜，接下来会怎样？”
“还能怎样？除了挨揍就是流血。”古野撇了撇嘴，表示毫不关心。
“我猜会砸爆可怜虫的小眼球。”梁木朝那边看了看，“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两百块。”说着，梁木摸出两张毛爷爷放在桌上。
“我感觉，今晚你有点不对头。”
“诶诶诶……到底赌不赌？”
古野摸了摸口袋，把赌金和梁木的放在一起。
光线十分微弱，大块头圆睁着铜铃大眼。“求您了，武大爷爷。”倒霉鬼带着哭腔，看样子他已经尿了八次裤子。“叫武大祖宗都没用！”大块头一手提起可怜虫的衣领，另一只手正飞快地朝可怜虫的眼球奔去。
“武爷。”一个娇气的声音传来，“有话好好说嘛。”
大块头提着可怜虫，像拎只死老鼠，但那只手已经停了下来，随之传来憨憨的笑声。
“怎么样？你输了！”古野把赌金收进腰包，说心里话，有点意外。梁木恨得牙痒痒，真是活见鬼，这种时候杀出个程咬金。梁木盯着搅了局的那个女人，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轮廓极为魅惑。“我们要过去一趟。”
“什么？”古野有点莫名其妙，他不会要去找那女人要钱吧。
“她快走了，我们得快点。”急忙起身，看样子，梁木有什么急事找她。
“嘿！美女，请等一下。”梁木跑了过去，那个女人停在楼梯口。
“有什么事吗？”女人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年轻人。
“您是这里的经理对吧？”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梁木把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不过，我们想打听两个人。”
女人歪着头双手抱胸，“洗耳恭听。”
“他们一个身材矮小，脸上有蛇形伤疤。”梁木比划着，“另一个呢，身材高大，喜欢戴个墨镜。”
“哦？”女人把长发撸到肩前，“然后呢？”
听到女人的反问，梁木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呃……我想找到他们，怎么说呢？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
“对呀。”梁木恨不得扒光这个臭女人的衣服，她不仅让他好端端损失两张毛爷爷，现在还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是我故意戳穿你。”女人笑出了声，然后用手掩住嘴巴，那模样简直就是无邪少女，“不过说实在的，你的演技真的很烂。”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自顾上楼，梁木眼看着女人上楼，自觉搭讪这个女人真是失败。
“你俩还愣着干嘛？”那个女人回过头说道，“跟我来。”
梁木和古野感到意外，他们跟着女人进了一间办公室。女人叫他们坐下，然后自己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抽屉，在那里有一份这个城市所有有地位的大佬名单，另外为了维护自己地盘的安宁，也存在一份危险人物的名单。而且为了更加了解他们，名单中每个人物的照片和资料都有一份在这个抽屉中。女人对抽屉里的每个人物都记得十分清楚，她翻找了一会儿，然后递出一张照片，“你说的是这两个人吧？”
古野拿过照片，这是一张两人合照，接着有一股热血冲过古野的心头，“就是他们！”
“看吧，这位多老实，如临深仇。”女人故意调侃道，此时梁木已经面红耳赤。
“这张照片……我可以拍张照吗？”古野有点忐忑，他拿出手机，但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答应。
“呵呵……不用了吧。”女人撩了下前额的头发，笑容十分可爱，“要是需要，送给你们好了。”
“你认识他们？”梁木缓过神来，冷静地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抽出一支万宝路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薄荷味飘来，“不过他们倒是来过这里一次。”
“真的吗？”古野像看到了曙光一样激动。
“我只见过一次。”女人望了一眼梁木，然后把香烟点燃，“不过我对他们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那个矮个子脸上的伤疤。”
“什么意思？”
“那个大高个给我印象深刻。”女人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三个完美的圈，“其实我这里有各种危险人物的名单，有照片，也有他们的简介。你所谓的这两个朋友，”女人顿了顿，“也在名单当中，他们被说成杀人机器。”
“杀人机器？”
“哼哼……就是无恶不作的杀手。”哎，连这都要解释，也是够笨的。
梁木有点愕然，他转过头看着古野，古野睁大眼睛，像一根中风的木头。
“你们真有意思，对自己的朋友竟然毫不了解。”女人把烟灰掸了掸，调侃道：“关于他们，还有一种传闻，杀死美女他们总会……”
“这个不必说了。”梁木挑了一下眉，“杀手？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够笨的耶，杀手就是杀手呗。”
“我明白，不过……”梁木望了古野一眼，看起来他像在沉思，不过梁木心里清楚，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女友怎么会被杀手杀害。
“好了，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女人的态度很明显，是请他们出去。
“遇到你真令人高兴。”梁木看了看时间，“我们是该走了。”
女人走出办公室。
古野和梁木跟随女人走出办公室，梁木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那个高个子给了你深刻的印象？”
“是啊……”女人一边锁住办公室一边点头，修长的食指按着太阳穴，“他看起来像个绅士，但接触之后你就会发现，他是魔鬼。”女人模仿高个子的样子，从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这是他的标配。你可以这样理解，魔鬼为了掩饰自己，总会遮住眼睛。”
“哗啦噜噜……”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接着是洗手的水声，没准混蛋还在里面洗了把脸。
“该死，怎么还不出来？”矮个子等在门外有点不耐烦，车厢里几乎每个人都在睡觉，而他们却要等在臭烘烘的厕所旁边。咔，门把转动的声音，一个背包客走了出来，打了一个夸张的哈欠。“几天的奔波很累了吧。”身后的声音像老朋友的问候，背包客扭回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过道上。虽然光线灰暗，但他明白他要逃跑。“老实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矮个子已经堵在了背包客的身前。十分不幸，过道两端都被他们堵住了，背包客感到绝望，他被包围了，也许是为了寻找一点支撑点，他靠在了过道的墙壁上，“我们得好好谈谈。”
“好呀，一直没找到谈的机会。”高个子笑了一声，“现在正好。”
“我们无冤无仇，对不对？”背包客盯着高个子看，想要从那副该死的脸孔中找到一丝希望。
“对。”高个子斜着身子靠在了背包客的身边，他双手抱胸，瞥了下嘴，意思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平分。”背包客说出这句话时，真像从身上割下了一块肉，“然后放我一马。”
“听起来不错。”高个子的眼神跳过背包客落在矮个子身上，“不过……”高个子朝背包客摇了摇头。
“喂，鬣狗，有没有搞错，他说一千万我们平分！”
“这种场合你能不能闭嘴！”高个子怒视着矮个子。
“我只要两百万。”说出这句话，背包客简直就想捶胸自杀。可是高个子似乎不为所动，正如传言，他是十足的冷血动物。背包客的眼神透着绝望，“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语气近乎乞求。火车轻微震荡了一下，接着缓缓停了下来，背包客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没有注意到火车已经到了中途一个停靠小站。
“我们想下车透透气。”高个子用脚向后蹬了一下，身体离开靠着的火车皮。背包客精神有点恍惚，一时没有明白高个子的意思。但当身后的矮个子推了他一把，他朝前一个踉跄，看见火车已经打开了车门，才明白他们要在这里下车，“现在还没有到站。”
“我明白，但下车透透气总可以吧。”高个子第一个下车，大半夜的，车站几乎没有人，下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背包客又被矮个子推了一把，踩着下车的台阶，他差一点跌倒。
夜晚的气温比白天低很多，加上吹来的一丝风，背包客感到十分寒冷，“这是要到哪？火车，”背包客吞吞吐吐，“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开就开吧，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看到背包客神情慌张，一头冷汗，高个子回过头笑道。
“出去？”不祥的预感像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脚，现在一点点盘升，直到锁紧心脏，“求你们了，这些都给你们，但求你们放过我一马。”背包客把沉重的双肩背包丢到他们面前，身体轻盈了许多。
“捡起来吧。这些等会再说。”高个子像安慰老朋友一样，就差握住双手致以温暖的问候。
街道上和车站一个样，空无一人。说到底，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他们走在街上这么久还不清楚正在哪里。“你知道吗？”高个子拍了拍背包客的肩膀，“我们这一行的目的。”
背包客垂头丧气，或者说了无生气更确切一些，“求你了，钱什么的我都不要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懂吗？”见背包客依然不明白的样子，“你清楚老板的为人吧，扶贫基金是他的面子工程，拿了这笔钱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背包客站住脚，一脸惊恐。高个子轻松一笑，“从你拿钱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你会死。”他们继续朝前走，高个子望着周围，他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解决问题。“现在，我们……”高个子正想这么说，却听到矮个子一声大吼，“鬣狗，他想跑！”
“Shit，抓住他呀！”
背包客没有跑出几步路，就被他俩逮住，“奉劝你不要挣扎啦，今晚Game Over。”
背包客已经跪到了地上，他把背包的拉链拉开，抖动一扎扎的钞票，金灿灿的金条映入眼帘，向他们乞求，“求求你们了，拿它们跑路吧，够你们风光几辈子。”他浑身都在颤抖，但要做最后的挣扎。
“鬣狗，放了他吧。”矮个子已经心动，他看见这些钱直流口水，拿着几百万回去简直爽爆了。
“你懂不懂？”高个子横了一眼矮个子，“拿了钱之后，我们就像他一样，成了被杀的对象。”
“对不住啦，我们只能杀你。”
背包客已经瘫软在地，无声啜泣。
“能不能有点骨气？”高个子掏出一个塑料袋丢在背包客面前，“你老爹比你硬气的多。”
背包客盯着敞口的塑料袋，里面有几根泡过福尔马林的手指，他多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多希望只是折断的雪茄。
“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高个子蹲下来，用手指着塑料袋里的东西。“哼哼……告诉你吧，这是一位可怜虫的手指。”
背包客低着头，他不清楚这个冷血动物要表达什么。
“可能你还不知道，你的老爹……已经Game Over了，这是他老人家的手指。”
啜泣和颤抖瞬间在背包客身上止住了，他怒视着眼前的恶魔，然后一拳头挥了过去，不过高个子歪了一下脖子就躲了过去。他爬起身怒吼着冲向依然蹲在地上的混蛋，他要狠狠地揍一顿这个畜生，不过就在下一秒，他的身体僵住了，嘴唇抽搐几下，眼睛睁得越来越圆，手臂的力量在渐渐下沉，但他知道自己使不上力。他低下头看向混蛋的手臂，那条手臂像和自己的肚子连在了一起，血从混蛋的指间向下流，他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一把尖刀捅穿了他的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