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泽丢下棋子，“不下了，我那徒弟到现在都不清楚什么情况，我不下了。”
夫子没有理他，甩了甩衣袍，走到望天台上眺望星辰，不断推衍，企图看清迷雾，但是怎么也看不清，只得长叹一声。
屠泽起身，“老师怎么？”
夫子无奈，“看不透彻了，要么穷凶，要么大善。等吧”
屠泽有些焦急，“老师都看不出来吗？”
夫子没有理他，指尖不断敲击这，屠泽手也越攥越紧。
突然天边白光大亮，亮度如同白昼。夫子猛地冲到望天台眯着眼看向白光所在地。
那是几百里外的姑苏城，天上一束白光投射在姑苏城，将偌大的城池笼罩在内。
哪怕隔着几百里却依旧能将龙城也照的这么亮，夫子一瞬间想过千百种答案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种才能有如此异象。
屠府内，颜玉成也有些懵，自己这随便几句话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白光照在颜玉成身上，他并不觉得刺眼，而是感觉挺暖和的，一股股热流在身体内流淌，颜玉成感觉异常舒适。
夫子也终于推衍完成，拨开迷雾看到了结果。
天上星宿哪颗最富才气？
白光降落姑苏，文曲下凡。
以及那四句可以响彻古今的绝句。
夫子双手合十，深鞠一躬，“恭喜，大善。”
屠泽看着老师的反应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也深鞠一躬。
观星阁上，天师亦是双手合十，“恭喜。”
以及再是千里之外的大佛寺，终日与佛像对坐的僧人站起身来，望向姑苏城，“阿弥陀佛。”
以及那云海滚滚的道观，白发道人走出门外，手指轻弹古钟三下，古钟嗡嗡长鸣，老道人口中低吟，“恭喜恭喜。”
颜玉成引发的天地异象波及范围之大，方圆上千里都能注意到这番异象。
夫子当时对他说过，出的来是天才，出不来是疯子。
他出来了。
颜玉成惬意的呼吸着，心中的豪迈已经无比高涨，整个人气质已经与之前大相径庭，此刻透露的气质不再是那种令屠泽极为不舒服的酸儒气质，而是无比的自信，那种除去夫子之外，文人我即第一。那种再给我十年，文人一脉我即第一的自信。
之前的他太想做君子了，太想做那种谦谦大儒了，现在他才发现，那种谦谦大儒，天底下也就只有顾先生能够做到。
对万事万物万人，皆是温润如玉。
这怎么可能适合颜玉成？他是屠泽养大的，身上沾的都是武夫杀气，武夫豪迈，即使是他千方百计都掩盖不住的。
既然不适合，那就不做这种大儒。
不适合我颜玉成的，我就不用。
他终于明白夫子的良苦用心。自己太刻意模仿顾先生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是不是这类人了。
自己不是这类人。
顾先生的道，不适合他。
所以才会有叩心一问。
什么才是读书人。
自己是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自己不是，再怎么刻意模仿，都不是读书人。
他伸个懒腰，看向三个师妹师弟，挥挥手，“我很好。”
三个师妹师弟冲过来围着颜玉成，颜玉成摸摸他们脑袋，“师兄说过会没事的。”
徐微君给了他一个白眼，“知道没事了才这样说？”
“咳咳，”颜玉成脸红了一下，“以后你们都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这边的事情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了，微君阿苏还好，就是徐落，你根基本来就差，你师兄说句不好听的，即使你努力两年，也依旧没法跟顶尖天才交手，因为那种人物从一出生就开始接受训练了，你比他们……晚了不止一步。”
徐落静静听着，最后点点头。
“所以以后你也是不用来找你我的，因为你时间不够了，你还有一旬时间开学，这一旬时间直接让师父来辅导你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教你，李叔也只是教了一个你目前根本无法触碰到的东西，但是他们不教，不代表你可以不去找他们，你直接去找师父，他会教的。”
“是，师兄我知道了。”
“我直接教了呗。”徐微君不服气。
颜玉成看了她一眼，“你能教什么？你能使出师父招式一成的精髓吗？误人子弟。”
徐微君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
颜玉成又看向徐落，“师兄是没时间了，再过两天师兄差不离是要回去了，你师姐也差不多了，你指望自己去学习武道吗？屠苏也帮不了你，你不去找师父，你开学之后还要被打，而且更狠。成文玺那次是因为屠苏，你还能事事指望屠苏吗？或者你已经打算用屠泽弟子的身份在学院过下去了？屠苏到现在都没有用她爹的身份在学院过下去。所以你要想自己真的有更强的进步，就找师父。”
“喂，”徐微君看不得徐落被说，当即不服道：“谁敢欺负我弟弟我宰了他，我能帮的好吗？”
颜玉成冷眼看向徐微君，“你把他们杀了，还是需要师父帮你清理，到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落是跟师父有关系了还有谁敢和徐落竞争？他还怎么进步，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一辈子活在你的庇护之下？”
“我……”徐微君刚要争辩，就被徐落打断了，“姐姐，我想自己去争取的，我觉得师兄说的很对的。”
徐微君蹲下身，摸着徐落脸颊，“落落是好好练武，但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可以给姐姐说，姐姐就要管。什么伤心的，开心的，都可以跟姐姐说的。落落要是真的累了，就是可以躲在姐姐身后的，落落叫我姐姐，姐姐就管落落一辈子。”
“谢谢姐姐。”
夫子问屠泽，“既然找到那个孩子了，为什么不教他呢？”
屠泽没说话。
夫子捏了捏胡子，“你怕了。”
“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教？”
屠泽还是沉默。
夫子，“你是怕那个孩子的爹娘不愿让他走上这条路，你是怕徐落如果有一天战死在外你日后下去无颜面对你大哥，你是怕他哪一天死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就像六年前你大哥死在你面前你却救也不能救，只能满含怒火的活下去，你怕你连仇都报不了是还是不是！”
“是！”屠泽双拳紧握，一双眼睛血红，“我是怕，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再强一点点，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和大哥一起战斗，我恨我为什么咬牙切齿的活着！”
“因为你要报仇！”夫子说道，“你二哥是如今皇帝，他不能够随便指挥，那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四弟又不管事，根本说不上话，你五弟在武道府当武痴，所以你才是最好能够复仇的那一个，所以你才要活着，你活着才能找到你大哥的孩子，你活着才能把你大哥的孩子抚养成当年那个卧龙，你活着才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