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这究竟是啥鬼地方……”麻雀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开始呜呜哭泣。
“呜——呜——”远处传来更加凄厉、悲伤的哀嚎,像是风声,更像闪电,用恐惧划破黑暗的苍穹。麻雀惊恐地抬头,又惊恐地向四周望望,但是一切如故,什么也没有啊!
谁在叫?麻雀心中惊恐至极,差点要尿裤子了。
过了几秒钟,森林里飘出的浓雾似乎离麻雀越来越近了,渐渐地将他周身缠缚住。麻雀借着天空中一两点晦暗的星光,隐约觉得森林里的树枝在抖动,不像是被风吹的。
那是什么?一片雾气弥漫的黑乎乎的森林里,宛若有些许点蓝光,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麻雀仔细瞧去,蓝光越来越多,聚集起来后,一串儿正向他这边快速移动。
那是什么?萤火虫?不像啊!麻雀身上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他听说过沙漠里出现鬼火的事情,那是遗留在沙漠里的骆驼骨头在夜间发出的荧光,但那种光是绿色的,可眼前的光是蓝光……又是该死的蓝色!麻雀心里咒骂道。
他很想跑,可是这周围似乎都是更恐怖的黑色,往哪里跑都像是跑向深渊。他局促不安,他惶恐彷徨,他觉得自己在等死,这比死更痛苦难受……
那些蓝色光点此时只离他一两百米距离,再近一点,定睛看去,麻雀差点晕厥,接着那蓝光,他瞧见一群白色骷髅正向他奔来,那些蓝光就是骷髅的眼睛。
妈呀……麻雀撒腿就跑,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方向了,只要离骷髅越远越好,他钻进一大片黑暗的树林子。
跑啊,跑啊,他气喘吁吁,跑了很久,几乎精疲力竭。扭头去看那些骷髅,它们不知为何不追他了,停在原地,蓝色的眼珠子像是一把把手电,正对准麻雀照着他。
麻雀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再也跑不动了,此时他似乎有点适应恐惧了,也停下来手扶在一棵树干上歇息。树干上仿佛吊着什么东西,慢慢地从树顶放下来。麻雀只顾着喘气,没注意,直到那东西就晃动在他眼前……啊!啊!啊!借着骷髅的蓝光,他清楚地瞧见这是一具死尸,已经被风干了,衣服倒还齐整,吊在树枝上。一晃眼的同时,他认出这是他的高中同学谢顼盟,外号“谢少爷”。
麻雀“啪——”的在谢顼盟跟前跪下了,不停地磕头,痛哭流涕道:“老谢,我错了,我错了……但是那事儿真不能怪我……呜呜……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还想继续往下哭诉,只见骷髅们开始朝他走来。麻雀急忙起身,惊慌失措间往前跑去,跌跌绊绊地跑入森林更深处。但是蹊跷的是谢顼盟的事儿,他本以为自己早忘干净了,其实都历历在目……
当时他读高一,快放暑假了,差不多六月份吧。“阿司匹林”是另一所职高的黑老大,来约他们放学后到河边“说事情”。所谓的“说事情”就是打架,大家心知肚明,那个年代的职高嘛,学习不积极,打架很积极。麻雀就约上谢顼盟和另外五名男生放学后去河边应战。起初双方只是徒手打,后来双方打的眼红了,就都从书包里拔出刀子砍。这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惯例,也是选择河边打架的一个重要原因,打完之后可以直接把刀子扔进河道里,把自己说的无比纯洁。以往打架也就是为了赚点上网吧的钱,受点轻微的皮外伤;可是那一回谢顼盟的颈动脉被一刀割断了,很快流出一大滩血,就耷拉下脑袋倒地死了。打架的那群人见有人死了,也都停了手,急忙把刀子扔进河道,各自跑路。
当晚,派出所的人就把他们全给逮住了,一个个仔细询问并做笔录,关键是要找出是谁砍的那致命的一刀。因为那个年代城里的各个角落还没装监控设备,河边也没有找到其他目击证人,只能用摸排的方法断案。所有人都一口否认,说的自己清清白白的。警察要他们指认是谁砍的那一刀,大家都说自己正忙着跟别人打架,没注意,那么当时是谁跟谢顼盟在互砍呢?
其实麻雀看到了,谢顼盟当时正跟“阿司匹林”在对打,他原本也想去搭把手,帮谢顼盟挡一下的,无奈被另一个叫“鳄鱼”的给缠住了。事后,麻雀也一度想正义一把,去指认“阿司匹林”的,他保释回家后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老爹讲了一下。“啪——”一记重重的耳光随即扇过来,扇的麻雀眼冒金星,鼻孔里鲜血直流,只听他爹大声吼道:“蠢货,你不知道他什么来头?你自己想死,别拖累全家人一块儿去死!咱们还要在这镇上待下去的!”被老爹警告之后,麻雀就结结实实地闭上了嘴,后来进了少管所,呆了几年,很快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会在这森林里瞧见谢顼盟的尸体,这不合常理啊。
见鬼啦!见鬼啦!
麻雀腿一软跌倒了,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下,他扯住一根倒下来的树杈,艰难地站了起来。不经意间,居然看见他的奶奶就站在不远处。“奶奶——”麻雀下意识亲热地喊道,一股暖流流进心田,在这样恐怖的时刻,他竟然觉出了一丝幸福的味道。他朝奶奶走去,奶奶朝他摆摆手,正色警告道:“阿宝,你不要过来,你不应该来这里!”麻雀停下脚步,又叫了一声:“奶奶……”奶奶柔声道:“你好好的,别再学坏了。”说完就不见了。
“奶奶——”麻雀大声呼喊,一阵大风袭来,森林里的树叶纷纷飘落,在幽微的光线下仿佛无数的黑蝴蝶在翩翩起舞,远处飘来一缕花香,越来越浓郁,他应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只是没有这里的纯正好闻。
骷髅们朝麻雀步步逼近,麻雀身体虽瑟瑟发抖,可还是壮壮胆朝它们喊话道:“哥们儿,我……没得罪你们,误闯你们的地头是我不对……还请哥们儿给咱指条明路……我……我……立马离开……”
其中为首的一具骷髅,还真的伸出食指骨节指着麻雀左边的那片树林子,麻雀立马弯腰屈膝,拱手作揖……凡是他下意识能记起来的所有表示感激的动作都使出来了。随即他朝骷髅指的左面的林子跑去,骷髅们似乎也确是停下脚步,不再追逐了。
跑着,跑着,他耳畔传来哗哗的水声,借着幽微的星光就是没瞧见有水。
“黑漆漆的这么狂奔,不会掉河里吧!”麻雀心里害怕地嘀咕,“能跑出去就行,沿着水源应该容易找到出口,那些荒野求生上好像这么说的……”于是他就按着水声传来的方位跑去,可是跑了很久连一丁点儿水都没看见,只是觉得那花香越来越浓郁了,浓郁到令人沉醉,令人痴迷恍惚……
他跑累了,实在太累了,又一次靠在一棵树干上歇息,这回这棵树的树干极其粗壮,恐怕要有个五六百年的树龄。麻雀被自己的一口痰呛到,不停地咳嗽,咳嗽……好不容易停下一阵时,他发现耳边的水声变得十分清晰,淙淙流水,原来,原来就在这棵大树的背面。
绕半圈树干,参天大树的背面有一条约合一头成年公牛体长宽度的溪流,溪水有点湍急,星光下隐约可见溪底布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哎,这些石头不是跟那个啥狗屁祭司山洞里供奉的石块有点像吗?真是不明白,为何要供石头,石头又不是神仙,不是随处可见吗?又不值钱!
麻雀正按自己的思维模式对自己叨叨着,忽然眼前一晃,溪水中似乎隐隐闪着金光。这种现象,肯定是因光线的折射加反射形成的,这是初中知识点,他学得还算马马虎虎啦!
那是啥东西在反射出金光呢?他盯着溪水好一会儿,发现这金光还不少呢!急忙走近溪流,蹲下身,合拢双手,捧了点水到眼前仔细观察。哎呀!应该是金沙吧……乖乖……这里附近可能有金矿……如果有,就发达了!麻雀一下子兴奋起来,体力瞬间恢复大半。
他正想起身,只见水面上漂浮了一团像啥用过的餐巾纸样的东西过来。不好意思,没啥文化,只会这么想。谁乱丢垃圾啊!麻雀寻思着,土狗应该就在附近吧,如果真是餐巾纸,铁定是他乱扔,污染环境呢。
那团东西漂到麻雀眼前时,他才看清,那是一朵玫瑰啊,在暗幽幽的星光下显出深红色带点妖媚的花形。麻雀轻轻从水面将它托起,浓郁芬芳,原来那花香就是玫瑰味儿。
紧接着,又漂来一朵;不一会儿,又漂来一朵……这么多,麻雀有点惊讶,他决定沿着溪流,逆行而上,去找溪水的源头,一边为着找寻出路,一边也可以瞧瞧是多大一棵玫瑰树,能落下这么多玫瑰来。麻雀从来不知道玫瑰是从怎样的植株上摘下来的,他想象着应该有一棵巨大的玫瑰树呢,说不定树顶已直冲云霄。
他刚想迈步,不对呀,求生上面一般找出路都是沿着水流方向探寻,哪有逆行的?水源地都是啥山疙瘩里,更没人烟吧?但是,玫瑰的来源有点神秘,很吸引人,他麻雀究竟是选择逃生,还是选择探秘?
按常理,就他这种缩头乌龟肯定先选择逃命的;可是眼下不是说不准还能找着金矿吗?也许金矿就在玫瑰树旁边,找着玫瑰树,就等于找着金矿了。于是,麻雀果断了一回,再不犹豫,他要放手搏一把,像以前去南美淘金的冒险者一样,说不准一不小心就成千亿级富豪啦!想到此,麻雀美滋滋地咽下一口口水。对,他,麻雀,即将成为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