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王府表面上仍旧是风平浪静,实则已经几乎快要炸开了锅,原因无他,关于大小姐的流言蜚语,以及五小姐的失踪。
而王潇苑的离府,让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再乱嚼舌根,生怕给心情不佳的老爷听了去,落下重重责罚。探子们几乎全部出动,努力搜寻着王潇苑的下落,但是无一例外,均无所获。王家地界虽大,耳线遍布,可一连个把月了,这么个大活人,所有消息仿佛是石沉大海一般。
这一日,家主书房内,所有文房清供以及古玩字画,皆是摔落一地,一根镌刻有花鸟鱼虫的毛笔断成两节,落在跪在地上战战巍巍的两人跟前。此二人,均是王家探子,而两人跪拜之人,正是家主,随着其怒喝一声“废物”,令两人愈发肝胆欲裂。
无心理会地上两人,略有怒容的家主抬起一手,只见其身侧立马有黑影浮动,最终凝成一名俏丽女子。明明身在屋内,可女子仍旧是撑着一顶红色油纸伞,伞面大片的留白,更显得一角朵朵绽放的牡丹花愈发好看,绝美容颜,并无粉饰,唯有朱唇十分显眼。一头秀美长发,顺着肩膀滑落,衣服领口开得十分夸张,女子小巧圆润的肩膀全然露出,甚至是隐约可见那两只雪白兔子,以及好似深不见底的山间峡谷,堪称是人间奇景。一身衣物,瞧着也是由上好的缎子织造,刺绣相当精美。
女子微微笑着看向雷霆震怒的家主,后者却看也不看突然出现的女子,板着脸吩咐道:“往后培养探子一事,便交由潇琪吧。女子做主,难免优柔寡断了些,养出这帮废物,这么大个活人竟是半点消息都查探不到。”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将手中油纸伞收了起来,左手握住伞身,右手依旧持伞柄,看向家主,笑而不语。然后家主微微侧过脑袋,眼神示意女子,对于那二人该如何处置。女子笑容更盛,那一抹朱红也愈发艳丽,轻声答道:“是。”
女子嗓音清脆悦耳,如鸟儿歌唱般,闻之本当沁人心脾,可落在二人耳中,却好似来自地狱使者的低语。两人立马抬起头,满面惊恐,哭喊道:“家主,救……”还未说完,女子便身形消散,化作一道香风,裹挟着二人,眨眼间,屋内便只剩下家主一人。
不久后,所有探子便得到一则消息,顶头上司,换人了,不再是那貌若天仙却不苟言笑的大小姐,而是好像永远都笑容和绚的二公子,而且有了“前车之鉴”,所有人的搜寻工作,更加的用心了。
每日出入王府的探子数量极多,却仍旧是无一能够带来好消息。除探子之外,其余事务,基本上也还是王潇茜负责,每一项都能够做到有条不紊,这也是王府还保持着明面上的稳定的重要原因。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人的重心慢慢的偏向于搜寻王潇苑的下落,因为,王家一直都未能找到这顽劣丫头。久而久之,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好像这场失踪风波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不再总领探子的王潇茜,所有的流言瞬间荡然无存,所有的质疑,也都因为家主的震怒,唯有憋在心中,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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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二妮的盛邀,与其父亲的同意,常无病暂且得以住在他们家。至于“活儿得做”,一些个家务活,还有地里的农活,对于常无病来说,都是驾轻就熟,并无什么难度,无非就是寄人篱下,手脚更加的勤快些就可以了。
现在常无病的日常,便是每日早晚修行,帮着二妮家做些事情,再就是帮着那性情莫测的老先生每日打水、砍柴,将自己赶出屋子的那一扇,让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老先生乃是位高人,这些琐碎事,需不需要帮忙完成是一回事儿,愿不愿意去做,就又是一回事儿了。
每次帮忙的时候,常无病都要喊上二妮,起初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得摸进老先生院子里,却结结实实得又挨了一扇,老先生人在屋内,只轻轻一挥动手中芭蕉扇,就让他完成了空中转体两周半的高难度动作,本就不咋帅气的脸庞,更是雪上加霜。
以至于回到二妮家里,给她笑得不行。起初见到常无病伤痕累累的样子的时候,二妮还努力地捂住嘴巴,憋着笑,问道:“常无病哥哥呀,你这是怎么了?”常无病便道出了其中缘由,只见小姑娘瞬间满脸的担忧神色,说道:“我以后可以叫你有病哥哥吗?”说完这句话,就再也忍不住笑意了,捧腹不已。当自己面露尴尬地看向一侧的时候,就见到小女孩的母亲,仍旧是板着脸,察觉到常无病的视线,她好像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起身默默进了自己的房间。
毕竟是小户人家,房间只有两间,所以常无病暂且就与二妮父亲挤在了一个屋子,二妮则是与母亲同住一房。
不多时,女子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包扎用的布料以及一些膏药。这些东西,对于常年照顾妹妹以及学过医的常无病,自然是不陌生,女子将药与布料搁放在桌子上,就又转身去了房内,常无病只好是道谢一声,自打第一天见面,女子就对常无病从没有好脸色,这让他有些遗憾,一直这样总归是不太好,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常无病就在二妮“这里”、“那里”的指导下,完成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有了这次教训过后,常无病再去老先生那里,就会喊上二妮,自己在院外等,让她把老先生家里的空木桶给拿出来,然后一起去打水,这样的话倒是十分顺利。拥有水元珠的常无病,不是不能就地瞬间满上,而是,这样一来就难免会少了些心意嘛,那么有可能会积攒起来的好感度,就会大打折扣咯。
帮着二妮家砍柴的同时,也会帮着老先生砍上一份儿,不管是装满水的水桶,还是捆好的柴火,都是由他运用自己的能力,送到老先生的门口。每一次并无什么言语,做完事儿就走。
因为二妮家并非是修行者,所以作息也会稍稍有些区别,为了能够一同上桌吃饭,以及不耽误自个儿做农活,便将修行时间都稍稍提前了些许,并且缩短了,分别是太阳升起之前,以及落山之前的小半个时辰。
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多,耗费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常无病也会与二妮一起,照料喂养的鸡鸭,一把陈谷撒出去,嘴里“咯咯咯”的叫唤一声,它们便会互相争抢粮食。再见识过常无病弄出来的水蛇后,二妮好像对凝水为小动物这样的事情尤为感兴趣。便双手搁放在身子后边,好似小鸡翅膀一般,微微弓腰,双脚往前跳,嘴里喊道:“有病哥哥,这个可以吗。”
常无病立马心领神会,抬手就是一响指,瞬间水花翻涌,在鸡群旁凝聚出一道形似小鸡却透明的身影,甚至还一起啄上米了。这一变化,让小姑娘笑得咯咯叫,可鸡群确实吓了个不轻,纷纷逃开。
常无病觉得好像不太好,便收了神通,透明小鸡消失不见,可二妮好像意犹未尽,拉着常无病,说着:“再来再来。”常无病莫得办法,只好凝聚出一只更大的,足足高出小女孩一个鸡头,瞧着更加的惟妙惟肖。
二妮立马抬起手,环过鸡脖子,一下抱住,笑个不停。随后,她又翻身骑在了水鸡身上,常无病扶额摇头,心念一动,控制着大鸡缓缓前行,这一下二妮就更加开心了,“驾,驾”地喊着,配合着她,大鸡也是相应地加快了速度。
等到二人嬉闹完过后,院子里有些狼藉,而撒在地上的陈谷,还有许多,那些受惊的鸡,纷纷趴在远处,根本不敢过来。
等到二妮母亲归家之时,见到这般情形,给气得不轻,拎着二妮就是一顿打,屁股都快要开花了,看得常无病有些心疼,不过也有些想笑。只是不等其暗喜,女子就已经瞪了过来,只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就只能是怒视着。常无病眼神有些闪躲,面色有些尴尬,不住地表示歉意,良久,女子只是憋出一句话:“明日起,你随她爹去地里干活。”
常无病赶忙点头答应下来,心里暗道:“就这?就这样吗?二妮你啥时候再疯闹,记得再叫上我啊,可劲儿造,俺是没问题的!”
那一夜,二妮哭喊得尤为撕心裂肺,硬生生给哭得嗓子沙哑。
再往后,她便愈发得粘常无病了,看着他演示各种奇妙的术法,也喜欢问这问那,让他讲了好几遍游历江湖的趣事儿,只可惜常无病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自己也是个江湖雏儿,经历的事情不多,所以自己时不时也会说一些何默与自己说过的奇闻异事,二妮总是听地津津有味。
二妮问道:“有病哥,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行走江湖呀,我要成为所有人都爱慕的女侠。在天上飞来飞去,还要去行侠仗义。”
常无病摇摇头,说道:“下次……”说到一半,摸了摸鼻子,继续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些,一定能够成为女侠的,况且,我暂时还不着急走呀,都还没学艺成功呢。不如,我先教你修行?”
二妮听闻,喜笑颜开,重重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