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的回到侯府翠微苑,下人们一看到云清跟在刘青彦身后回来了,神情都有些激动,小四、小五都抿着嘴唇,微笑着给云清打眼色,云清纳闷着往里走,看见小少爷倚在紫莲怀里,沈薇正在给他喂盐糖水喝。
刘青彦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前:“煜儿醒了?”
沈薇抬头面带欣喜:“是啊,高热退了,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咳嗽不已,胸口也疼。”
云清问婆子们:“米汤、熬的浓浓的米汤有吗?”
婆子说:“有,是早间剩下的。”
“温热了端来。”
“可是小少爷怎么能喝剩下的?”婆子诧异十分。
“现熬来不及了,有就快端来。”
“是。”
云清走到王太医面前行个万福:“还望大人给小少爷开些清肺止咳的药。”
王太医之前一直在旁看着,并不插手,就怕这侯府小少爷是回光返照。即便见他醒了,也没有往前凑。世子爷和那个强出头的丫鬟都不在,如果侯府嫡孙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可这丫头回来了,王老太医这才捋一捋花白的胡子说:“嗯,待我把把脉。”
沈薇让到一边,紫莲服侍着小少爷躺下,请王太医在床前坐了诊脉。
王老头微凉的手指搭上小少爷的腕脉,眉心微动,竟是发现这孩子的脉象虽弱,却已经趋于平稳,病情开始有了转好的迹象。不由抬起松弛的眼皮,多看了李云清两眼,心想这小丫头是有几分能耐呢,还是运气好瞎碰的?
云清像是等待宣判的囚犯,忐忑的盯着王太医的面部表情,只见他眉毛挑了挑,搭脉的三个手指微动,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今天究竟是平安度过还是给小少爷陪葬,就在这一脉上了!
少顷,方太医睁开眼睛,缓缓的说:“嗯,小少爷已然见好,只是身体太过虚弱,要仔细调养。之前的方子不要用了,老夫再重开一个。”
云清长吁一口气,抹一下额头的冷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因为高兴和激动,沈薇苍白的脸颊浮出一抹嫣红,一叠声的吩咐丫鬟伺候笔墨。刘青彦也终于不再沉着脸,要杀人的气场散了些,连屋里的温度都随之升高了一两度。
“快把消息传给侯爷和老夫人,让他们不必挂心了。”沈薇吩咐道。
这可是讨赏的差事,很快沈薇身边一个有头脸婆子应声去了。
云清接过方子看了看,有牛黄、金银花、川贝、枇杷、连翘、薄荷、荆芥、橘梗、淡竹叶、甘草等各若干两。
“大人,牛蒡子解热散热也是极好的,也加上些吧。”
王太医看看她,点了点头:“既是散热的,加了也无妨。待会儿也拿些牛蒡子给老夫,老夫带回去研究研究。”
云清点头称是,将药方递给沈薇:“请少奶奶找人去抓药、熬药,务必看着熬好了再端来。”
沈薇疑惑的看着云清,这里这么多下人,方子递给谁都可以,这话也说的忒啰嗦。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云清要她找可靠的人去抓药、煎药。
刘煜小小的风寒能拖到现在这么严重的地步,很可能是药中被人做手脚了。想通这个关节,沈薇唤来自己的陪嫁妈妈去抓药,叮嘱务必每个环节都要盯牢。一边暗恨自己身子不好,这段时间没顾上,竟让人钻了儿子的空子。
米汤呈上,云清接过来仔细尝了。就是大米清香的味道,没有什么异味,这才递给沈薇,让她喂给小少爷。
大半碗米汤下去,云清拿出一个药片,掰开,取一半给小少爷喂了。小少爷吃了喝了,又沉沉睡了过去。紫莲放下他,看着云清。
云清上前摸一摸,虽然退了高热,但还是热热的:“少夫人,您身子不好,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
沈薇也确实乏了,扶着丫鬟起身给云清一福,云清连忙侧身避开:“少奶奶折煞我了,这怎能生受。”
“你救了煜儿的命,受我一礼是应当的。我身子不好,煜儿的病就指着你多多看顾了。传话下去,全府上下都要尊称她为姑娘,当半个主子敬着。除了煜儿屋里的事情,别的事儿半点不用你做。煜儿病好之日,世子爷必定重重有赏。”
云清听了马上跪在地上,倒不是她受宠若惊,实在是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不喜欢奴婢们恃功自傲:
“回少奶奶,小少爷的病情好转全是侯府祖宗保佑,小少爷福泽深厚,寿禄绵长,小女不敢居功,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一番话说的自己都反胃。
沈薇却十分受用,越发觉得云清是堪用之人,不居功、不自傲、稳重细心,还有些许本事。一个眼神,早有大丫头来扶云清起来,云清也不愿多跪,就势起身,低头站在一旁。
“你也不必自谦,侯府向来赏罚分明,事做好了就该有所打赏,才符合祖宗的规矩,也是给下人们立个榜样,凡是为主子分忧的,自有好前程。若是瞒着主子做些下作腌脏事的,最好先给自己挖好坑,省的死了都没地儿埋!”少夫人沈薇一向自恃庄重,很少见她说些狠话,这次想必是因为儿子动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