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潋月敏感的心思动了动,眼光不觉间看着那床榻上的病美人。她是真的生得好美,也许,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幅貘子都免不了会心动几分吧!
冷潋月刚一这样想,立即便自责着,埋怨着自己的多疑!她是爱他的,既然是爱就应该相信他,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东烈皇城下,他们几乎葬身在里面,还有什么情义抵得过生死相依,生死患难的两个人呢?
更想到他抱着她在雨中狂奔,在湖畔狂吻拥抱的样子,无数爱的痕迹洒在她的身上……那份美丽,那份珍贵……是她冷潋月今生今世都感动无比的。她甚至愿用生命去爱他,不,是已经超过了生命的价值……
冷潋月想到这一层关系,神思悠悠地荡漾着幸福,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似一个柔柔的浅笑……
眼前掠过床榻上人儿的身,瞅着床榻里某一处的角落,怔怔地出神,入迷,沉醉。
船舱内的另一间厢房内,帝释天刚踏了进去,就看到那身材依旧婀娜多姿的雁云的背影。
“你是在等我吗?”帝释天望着雁云,俊美如斯的脸庞上恢复了那习惯性的冷漠。
“当然,不然公子还以为我在等谁呢?”雁云走了过去,在靠近帝释天时,不意外他走了开去。她则是不以为然地低睑笑了笑,“公子何必装着这般清高,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
帝释天冷若冰霜地斜睨了她一眼,“是吗?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
“是同道中人啊!不然还能是天子不成?”雁云笑得柔媚万千,瞧着帝释天的俊脸庞,她就爱不释手的喜欢。有意无意间朝上靠着。
帝释天微微蹙起眉头,倏地转过身来,雁云以为他会来抱她,却不想对方捉握住她的手腕,拒绝道,“老板,很遗憾,我不是你的同道中人!”
“哎哟,公子,何必再装呢?”雁云笑容可掬地瞅着他,就像那千年难看到的美男,就算是倒贴她也不在乎了。只要对方愿意,她甚至可以包养他。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心底想想,说出来只怕会吓走对方。
“你那老相好都在里面躺着呢?这还会有假吗?”雁云笑得暧昧极了,凤眼里直勾勾地瞅着他,被他捏紧的手腕动了动,她也不顾疼痛地继续朝他身前贴去。
“你胡说什么?”帝释天忍无可忍地将她推开。俊颜上有那一刻的错败,就像突然被人看出了心思,抓住把柄一样。这种感觉让他难以忍受。
“哼!公子,你还可以继续装吗?在我面前,你根本没这个必要!”雁云挑了挑眉梢,神情甚是高傲,继续道,“我雁云什么人没见到过,像你这种在欢场中见得多了,你还不是那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
“可恶!不准胡说!”帝释天鹰眸里射出阵阵寒芒。
雁云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微有些胆惧,但还是强装镇静地道,“你不用吓我,我雁云可什么都不怕,你难道不承认认识我们家雪儿吗?那你在船上怎么会一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呢?”
“是又怎样,我是认识萧雪儿……”帝释天的话刚刚说完。
蓦然。
门外咣铛一声。房间内的两人听了一惊,帝释天敏感神经一扯,不会……不会是潋月吧!
赶紧奔了过去,将门给打了开来,看到的是一幅伤心欲绝,难以置信的绝色脸蛋。
帝释天完全懵了,急忙道,“潋月,你听说我……”
冷潋月腾地一巴掌扬起,啪……地清脆利落地甩在他脸上。那双翦水的瞳仁里透着愤怒的火光,死死地瞪着他,过了会,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欲离开。
岂料,帝释天拉住了她的手腕,极力的为自己申辨道,“潋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你听说我好不好……”
“不,我不想听,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帝释天,你这个大骗子,难怪你一上船整个人就变了,原来,是因为她!是因为她!”冷潋月有些崩溃地咆哮如雷,从来不曾想过,她与他会是旧相识,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世界真是给她冷潋月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她现在才明白,有一种情感可以胜过那生死患难的感情,那就是青梅竹马!她真是恨死了这种感觉……更恨为什么自己要爱上他这样的人!
“潋月,我承认,我是认识萧雪儿,可这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真的!你听我解释!”帝释天狠狠地拉着她的胳膊肘儿。
“松手!松手啊!”冷潋月吼道。已经完全听不时他的话。
“不松!永远不松!”帝释天更加坚决地回应,看着她心痛,那早已愤恨得梨花带雨的脸庞让他心伤心痛,他怎么能失去她?
啪……冷潋月再次用另一手甩了一掌,看着他毫无反抗地被她打,她的心也碎了,愤恨地用劲推开他,掩面奔泣而去……
“潋月……潋月……”帝释天赶快冲了过去,却在经过萧雪儿的房间里,那里面更是传来呼唤声。
清晰可见的一声声呼唤传哒在了耳畔,“释天,释天,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呃……
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压力强烈地压迫着心脏,帝释天那脚步沉重地停下,站在房间门口,斜睨着那床榻上的娇人儿,鹰眸掠过复杂的黯光。
她在叫他吗?难道在她的心底……至始至终都没有放下他吗?这样看来,她也是为他而殉情?
答案在心间渐渐的明了起来,可,他的脚步却像灌足的铅,怎么也难再抬起半步。他仿佛站在十字路口,无法去取舍任何一边。
他知道,他应该追出去,他爱冷潋月啊!可……
终于,他没有追出去!
身后的另一人雁云走上前,看着帝释天的样子,他忧衷的表情让她有些担忧,不禁言道,“公子,雪儿是在叫你吧!自她来到这怡春阁,就一直梦里都喊着释天这名字。我不知道……”
“别说了!”帝释天阻止她继续,心底有纠结着疼痛,满脑子都是冷潋月刚刚那伤心欲绝的样子。
不自觉得间,帝释天走进了房间,一步步接近那床榻,站在那萧雪儿的床边,看着她孱弱纤细的无助样子。脸上都不知应该放什么表情。
想起那许多的往事,那年幼时的关心,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说破那层纸,却有种心心相印,两小无猜的默契,还记得那会,他总是很霸道,爱惹闯爱闹事,地方官吏因为他是皇子,不敢加以管束,却只有她敢站出来说他,说完却又站在背后傻傻地望着他笑……自此,两人更是留下了一连串的记忆。
帝释天冥冥中有种心痛感,站在那里低低地看着她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么多年来,他心中似乎都已忘记了她的存在……
冷潋月一口气跑下船,回头望着那停泊在岸边的船舶,心底下着无泪的雨,他没有追出来……
她终于懂了。原来她在他心底也不过就是那一船滑过的痕迹,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些烙印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要这么无情!她冷潋月爱他至深,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青楼的女子吗?
答案在心底荡漾着,那萧雪儿真的只是青楼女子这么简单吗?不,她不是,她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而自己……算什么?算什么啊!
冷潋月痛苦地跪倒在地上,狠狠地捏紧了拳头,脑子里涨得厉害,她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打理这段感情……
一夜风雨飘曳过后,几许伤心几许愁丝。
船舶上那病榻上的娇人儿终于醒了过来,第一眼在看到那对面站着的人时,惊住了眼睛。
下一秒,她竟哭了出来,“释天,你终于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帝释天没有动,仍是站在原地,俊美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深深的伤愁。看着她的脸,却飘过另一个人的影。
“释天,过来……”萧雪儿哽咽着话语,那秀美若婵娟的容颜上飘着美丽的泪花。
帝释天手心紧了紧,心一横,“对不起,萧雪儿,我等你醒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说着犹豫了下,必须要做个了断,他很不喜欢这种拖沓的感觉!
“我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请你忘了我吧……”
帝释天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看也没看那门外守候的雁云一眼,随即快步地离开,追着冷潋月的脚步而去。
屋内。
雁云看着萧雪儿那苍白如纸的脸蛋儿,不禁胆心地道,“雪儿,你怎么样啊?千万不要再想不开啊!”
萧雪儿泪流满面,梨雨残花般地笑了,突然,噗……萧雪儿喷了一口血雾!溅洒了一身的滟红。
“雪儿……雪儿……”雁云一把抱住软下的萧雪儿,那下颚上蜿蜒而下的血痕是惊煞住了雁云的眼。
“来人啊!来人啊!”雁云大叫道,惊动了船舶上的众姑娘们,一个小哥快步地跑进屋来,“快请郎中去!”
“呀!这红牌只怕真要成黄牌了!”
“真的是,怎么会这样的?”
“雪儿妹妹,不是刚才好了吗?”
不少姑娘们面面相觑地议论了开来。
船外不远处的树林里,帝释天找到了那一直贮立在那里的羸弱纤细的人儿。
她背影还是那么美,她的背心还是那么挺立,就像那永立不倒的坚韧红梅!
雨后的轻风微微地荡漾着她的裙裾,翻飞一阵阵瑰眼的华美,让人根本无法再移开视线。有湖有林有美人,如此的意境,让人都忘却了声音。
他久久地站在她的身后十几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陪着她看着这片宁静的湖面,共享着这片难得的安宁。
一股朦胧的淡淡的忧伤情愫在两人之间徘徊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