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的嬷嬷眼珠转了转,觉得是个讨好皇后的机会。立刻起身一把抓着卫子夫的衣领拎了起来,见卫子夫有些挣扎,嬷嬷更是加大力道,使劲捏着她胳膊,如丢东西般摔到皇后的面前,一脸谄媚的笑道:“娘娘,她就是卫子夫……”
面对粗鲁的动作卫子夫没有反抗的余力,就这么顺势扒到地上。皇后就在眼前,她心里叫疼也不敢吭声。
陈阿娇见到倒在脚前的人儿恨得牙痒痒,她生平最恨蛊惑人的女人,哪怕眼前的人看起来如莲花般秀丽,在她眼中都是妖媚的狐狸精转世。
陈阿娇厉呵道:“起来!”
卫子夫努力撑起身子。陈阿娇将目光移向她,眼神冷冽,看着那杏脸桃腮的脸庞,心里的怒气越发的旺盛,脚步向卫子夫移过去。
手掌高高扬起——落下!
“啊——”
卫子夫没有防备,被这巴掌甩的狠狠倒在地上,手肘处嗑在生硬的地上传来巨疼,耳朵已有些轰鸣,这巴掌的用力让她了解到陈阿娇对她的恨意。
可怕的是,这只是开端。
陈阿娇瞄向在旁的嬷嬷:“把她带走!”嬷嬷得令后笑的可怕,狠狠的揪起卫子夫拖地而行,本就撞伤的手肘被这么一拉扯,骨头仿若都断裂。
和这疼痛比起来,卫子夫更是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皇后要带她去哪里。
无念居里灰尘弥漫,阴冷阵阵。
这是一个比北苑还可怕的地方,专门关押带罪的宫女,不送食,不送水,直到关押期满,但也有人熬不过,也就死了。
大门被打开后,首先撞入的是卫子夫倒地的身子,虽知道皇后不会饶了自己,但还是跪在地下:“娘娘……”
“本宫一不注意宫里就多了个祸害,平阳皇姐还真是煞费苦心,想着法儿弄你去皇上身边,哼……看在皇姐的面子上,本宫不会要了你的小命!”
陈阿娇不会弄死卫子夫,她多多少少都还算平阳公主的人,没必要惹到太后那里。上次皇上因为卫子夫竟让她如此难堪的面对众人,这个气不解,她睡的都不安生。
听到这句话卫子夫心里并没有放心多少,因为陈阿娇唤随行的宫娥端来一个红色锦盒:“说!哪只手伺候的皇上?”
“奴……奴婢没有……”卫子夫将手向后缩着,陈阿娇一个眼神示意宫娥们抓住她的手。
“那就是两只手都有了?”
卫子夫心里就像被压了万千巨石,不好的预感浮起。现在她的心思不在那手肘的剧烈疼痛,而是打开的锦盒中插着的一根根三寸长的银针!
“呦……这么漂亮的手指,剁了可惜……不如废了它!”
卫子夫的十根手指被那些宫娥们死死逮住,使劲扭动着身子想挣扎。掖庭的嬷嬷上前抓起卫子夫的发髻,狠狠一扯,牵着头皮的疼痛都麻了心智。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打在刚才的脸颊上,嘴角已经溢出了些许血丝。
陈阿娇怒道:“老实点!本宫没那么多耐心!”
银针晃目,让人看不清它具体的形状,尖如发丝的针头瞄准了卫子夫那手指指甲中间的那片柔嫩。
“娘娘……娘娘不要!”
卫子夫瞪大了双眼,秋水明眸此刻盛满了惊恐的泪水。她看着那尖细的银针一点一点逼近,她拼命的往后缩,往后退。无奈背后只是冰冷的墙壁。
空气里都透着绝望,终于,一股钻心的疼痛由指尖蔓延到全身,只有一瞬,针尖已深深嵌入了。
“不要!”
整个无念居瞬间被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笼罩,虽是白昼,却有一种自心底而生的寒意,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更仿佛身处地狱。
银针深深的嵌入指甲里,就像几万只蚂蚁钻进肉里在蚀骨般的痛楚。陈阿娇襒过了头,捏着手帕抚了抚脸,没看那残忍的场面。
卫子夫的脸因疼痛变得苍白,一串冷汗自额角划出,嘴唇咬的已经看不出血色。身子已瘫软,宫娥还是死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整个人无力挣扎,悬在半空。
十指连心,痛之极致。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帐篷,轰然倒塌,却还奄奄一息。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雾,越想看越看不清楚。意识也开始凌乱。
卫子夫感觉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她看到眼前晃动着的人头,恍惚听到有人在说话。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听那声音,只可惜虚弱无力。
“娘娘,她晕了……”
“浇醒她!”
刺骨冰冷的寒水从头顶倾泻而下,顿时将她麻木的神经冻得清醒了一半。越是清醒便越是能感触到那钻心的剧痛。
十只手指被鲜红浸染,顺着指尖一直流淌到手臂,在那冰肌玉骨的肌肤上分外刺眼。发髻凌乱,沾湿的墨发散在肩上,拂在脸颊,半睁半眯的眸子没焦距的定在某处,深深的喘着每一口气。谁能来救救她……她渴望着,期盼着……
“皇上……”
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他,卫子夫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在这时,她多希望那个曾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来这里救她,“皇上?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皇上来救你吗?他对你只是一时兴起,过了许多时辰,也就忘了”
陈阿娇笑的肆无忌惮。卫子夫凝眉,心里满是不甘心,身体因冰凉的水颤抖的更厉害。
这时无念居走进一个宫娥,俯在皇后耳边道:“娘娘,窦太主进宫来了,平阳公主和皇上也都在仪凤宫候着娘娘……”
陈阿娇听到窦太主,立刻喜笑颜开:“母亲来了?你传话,本宫即刻就过去。”
宫娥唱诺退下。陈阿娇突然想到些什么,撇眼看向卫子夫,命宫娥端来一个正燃旺的火盆,陈阿娇拿起一把烙铁扔进火里,阴笑道:“刻着“丑”的烙印,应该很适合你的脸吧……”
卫子夫惊恐的看着火盆里的烙铁,对陈阿娇吼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们给本宫记住,把烙铁燃烫些!让她的脸上深深刻上这个字!”陈阿娇冷哼一声,轻撩起裙边跨出门槛。
卫子夫知道她要去见刘彻,拼命的挣扎被紧紧抓住的臂膀,使出全部的力气大声叫道:“让我见皇上!让我见皇上!”
随着无念居大门关上的声音,陈阿娇背影也消逝。她的心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眼睁睁看着烙铁在火里慢慢变红。
仪凤宫。
陈阿娇刚进殿就看到与太后闲聊的馆陶公主,兴喜的很,孩子似的扑上前去:“母亲!”馆陶连忙拉陈阿娇坐在席间:“阿娇,最近可好,想母亲没?”
刘彻和平阳坐在一旁,无奈看着这对母女的久别重逢,这回馆陶进宫,又不知要出什么花招。王太后自然也知道,上次馆陶因卫子夫的事情把未央宫吵得鸡犬不宁,还没安生多少时候,现在进宫只怕又要多些吵闹。